沈婕妤被今上宠幸晋级一事自然也传回了沈国公府。
松寿苑。
原本坐在末端的方氏,被老太太身边的陈嬷嬷亲自扶到了主位下的位子,这让方氏顿时心中忐忑。
不明白老太太怎么突然对她如此亲近。
要知,自打嫁入沈家,除了公公在世对着自己一家和颜悦色,宠爱自己的一双子女,老太太和几位嫡子可从不把他们一家当回事。
哪怕青梨入宫了也不过是从不闻不问到了关怀一二句。
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在内舒看着铜镜中日渐年老的自己,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从前年轻的时候,怨恨老国公将一个不明来路的女子,略过自己,就要请旨为平妻,浑然不顾自己的尊严。
若非当时的婆母险些跪下,老国公这才罢休。
可,她保住了嫡妻的身份,却从此一人守在冷冰冰的屋子,老国公至此再也未踏入自己的院子中。
孩子除了老大和老三还能得到老国公的几分重视,旁的儿子视而不见,唯独珍爱的就是那贱人所出的老五,若非上天也看不得那人猖狂的模样,在生老六的时候难产去了。
自己如今能不能稳坐国公老夫人的位置,还是个未知。
可如今,没有了老国公,国公府确实不如从前,哎,老太太心中叹息,到底是自己没有福气,若是是自己的嫡孙女那该多好。
可陈嬷嬷规劝的也有道理,只要自己是沈国公的老夫人,沈青梨就是沈家的孙女,就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也是自己的孙女。
从前的那些糟心事也该过去了。
这么一宽慰,沈老夫人又恢复到往日的干练。
两边的小丫鬟小心翼翼扶着老夫人走出了内室,所有人连忙起身,齐齐朝着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面上带着笑意,红光满面,沈大夫人笑着上前亲自扶着婆母坐在上,这才道:“娘今日特别的高兴。”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青梨那丫头昨儿个侍寝了,被封为婕妤,确实是喜事一件。”
所有人自然也一早得到了消息,眼下当着老太太的面,自然都是一副欢喜的模样,老夫人不管他们是真心欢喜还是做给自己看的,只要自己在一起,沈府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要一致。
“老大媳妇,过几日将南边的文承苑打开,重新翻新,再找个良辰吉日让老五一家搬进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大惊失色,就连沈国公夫人的脸上都微微有些不自然。
文承苑可是府里仅次自己院子大的,从前公公想将文承苑给老五,婆婆不是极力反对,怎么。。。。。。
老二媳妇心中更是不满,若是老三老四得了她虽然心中不痛快,可到底也不会真计较着,可老五不过是庶子,就因为沈青梨那丫头得了圣恩,就想要爬在他们的头上?凭什么?
“娘。。。”
李氏一个娘字卡在喉咙口,便瞧见婆母的眼睛带着警告朝她看了过来,她委屈的扁扁嘴,但还是没有胆子敢枉顾婆母的颜面,只是悻悻地瞪了一眼方氏。
方氏之装作没看见,她也不会推辞,本该是相公的,更何况沈婕妤的爹娘住在比下人高一个档次的院子里,也不怕丢了国公府的份儿!
可面上终归是笑着道:“娘给的,儿媳便不推辞了,等五爷回府,儿媳和五爷再来给您老人家磕头。”
沈老夫人眼角微抽,只当五儿媳娘家上不了台面,她还没死,磕什么头,呸呸呸,不许咒自己!
而咸福宫偏殿内。
青梨一脸困顿地睁开美眸,今儿个清晨才堪堪歇下,此时眼皮就像是搭在眼睛上困得让人睁不开,而自己略微动了动,浑身上下仿佛像是被人打了一半,酸疼难熬,这个感觉竟然比昨天侍寝的时候还要让人难受。
呸呸,不害臊!
一想到昨儿个安靖帝看着人五人六,一副冰山脸,却不曾想在床榻上这般不正经。
让她全然将桂嬷嬷曾经的嘱咐给忘得一干二净,她不知旁人是否也会被如此,可,位份也升了,自己是不是只要熬到有子嗣,就可以“人老珠黄,不用在侍寝了呢?”
自然此话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这咸福宫毕竟隔墙有耳,而宫人里也有外心。
想到这儿,她看了看一旁举着衣衫正互相挤眉弄眼的两个丫鬟,不由俏脸又是一红,随后轻咳了嗓子,装作毫不在意道:“替本小主更衣。”
侍寝后本该去给嫡太后请安的,可一早上嫡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便来传话,说等后日十五一起请安,无需多跑一次,这话听上去似是为了自己着想,看着疼惜,可实际上怕是不乐意给自己这个脸面吧。
青梨心中祈祷但愿圣上今儿个愿意去旁人的宫中,那她便不是阖宫上下的眼中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没有想到就在晌午后,她懒洋洋趴在贵妃榻上,毫无礼仪地那副模样,被踏进偏殿的安靖帝看了个正着。
孟春和仲春连连示意主子,却不想青梨没有察觉,只是,那双摸着葡萄的小手在空盘子里寻了半天,随后略带着撒娇的口音对着孟春道:“孟春,葡萄没有了,我还想要吃。”
孟春!!!
安靖帝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那一副慵懒又孩子气十足的模样,神色不由的柔和下来,对着站在殿门口眼观鼻鼻观心的易正青开口:“让御膳房再给沈婕妤送一盘葡萄来。”
青梨听着声音,浑身一僵,随后不可置信抬眸,心中唱衰:“怎么又来了!”
连忙一骨碌爬起身,又现自己不知何时一双玉足裸露在外,而足衣则被自己甩在了贵妃榻的边上,青梨顿时脸爆红,请安都变得磕巴:“见过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