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宾客皆惊,假新娘尖叫逃跑。殷臻信手杀了三个混迹其中的西凉人,鲜血流淌过脚底。
“孤知道你要什么人,送来给你,只有一个要求,战争结束前你不得和西凉人有任何交涉。”
江清惕直勾勾看向他身后:“殿下何意?让我眼睁睁看着肃州……”
三把长剑架在他脖颈,殷臻耐心告罄,道:“要么应,要么死。”
“好一个先礼后兵。”江清惕抚掌大笑,“凭什么?”
殷臻:“你只有一个选择,将肃州奉上。不过是奉给谁,以什么方式奉。”
江清惕不一言。
阙水倒是苦笑:“我就这么被殿下卖了?”
殷臻没功夫在这儿掺和别人爱恨情仇,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头也不回:“江清惕跟孤说他爱慕你多年不得,贴通缉告示是为了找你,他早知道一双眼睛是你一年后折返治好,黄道吉日,孤看你们最好今日成亲。”
“对了,江城主当年没死全靠庸医心软,他接下的任务是杀人,后来不仅杀了同伴,还断了一条腿,就为了保你一条命。”
什么都没说、完全不知道的江城主:“……”
三两句大庭广众之下被揭露秘密的阙水:“……”
宗行雍第二场仗开始时殷臻控制整个肃州城,他压下暗中来访的西凉奸细共十三人,斩示众,头颅悬挂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所有异族面孔全部暂时收押。
他站在城墙上,看向烽烟黑沉的天际。
阙水:“殿下不必担心,少主所向披靡,从无败绩。”
“孤有不好的预感。”殷臻压着跳动眼皮,“很不好的预感。”
第二场,宗行雍依然胜了。
势如破竹,连取三员猛将级。
事情断裂在第三仗后,关外第一场暴雪,群山绵延处,巨响至。
曙色熹微,蚩蛇深夜策马疾驰至肃州城池。他浑身浴血,在殷臻身前深深叩:“殿下,少主失踪。”
“雪崩。”殷臻沉默后道,“西凉人在等这场暴雪。”
蚩蛇双膝跪地,他手上沾血,极艰难地开口:“虎符,请太子坐镇三军。”
宗行雍本有脱身的机会,他一旦后退,背后上千士兵将埋没在雪崩之下,和当年滂水之战将他送出沼泽的所有将领一样。
殷臻立在茫茫雪山前,身后是七百死侍,黑衣如鬼魅站立。深冬风如狼嚎鬼哭,从山谷中灌出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他下半身失去知觉,锦靴因灌满雪水变得沉重。
太子深深弯腰,胸口抽痛。
他知道此时应该往回走,知道一旦大肆派人寻找,主帅失踪之事随时可能暴露。宗行雍在军中地位如同定海神针,一旦消息传出去军心不稳,敌军得势,局面将糟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理智告诉他应该回去,情感上他却无法迈出一步。
他知道雪崩后十二个时辰是救人的最佳时间,他站在此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活活消耗对方的生命。
殷臻想,他必须马上做决定。
他浑身血液一寸寸冻僵,握住虎符的手失去知觉,神经末梢颤栗起来。
直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流。
“殿下!”从均立刻上前,掰开他的手,虎符一角将他掌心扎破,刺目鲜红血液一滴滴往下流。
滴落在雪层上,盛开一朵朵鲜红小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