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能容进其他事和人。
宗行雍凝视他良久。
什么都没做。
殷臻在做梦。
他梦到去大金寺前的事。
他长相随母亲,从小就十分出众。在冷宫时常常受到关照,以物易物,关照必然带来一些其余的东西,有人会动手动脚。宫里太监身体残缺,心思更是龌龊。他见过一些脏污,但豫州乔氏拼死给他换来一线生机,他从冷宫中出去,被交由庄妃抚养。
庄妃后来疯了。
她拿着御赐团扇在门口痴痴地等,和他死去的母妃一样,等到死。
她死前已然疯癫,整整一个月在殷臻床头念她和皇上当初如何如何相爱,披头散宛如女鬼。年幼的殷臻要吃饱肚子,要睡好觉,要偷跑去学堂听课,成日提心吊胆被宗行雍现提溜出去。不知道她为什么有那么多时间来想皇帝爱不爱她。
她富有一整个宫殿财宝,却是饿死的。
……
殷臻猛然惊醒。
四周烛火压得很暗,帐中有温暖的安神香气息,挥之不去。
不在宫中。
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慢下来,注意力没来由地停在几米外,那里有一个一人高的深黑木头箱子,上了锁。
很奇怪,出现在主将军中十分突兀,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一只手伸过来,往他眼前挥了挥,揶揄的语调:“太子睡得可还行?”
睡了一觉,殷臻人还懵,下意识躲过了宗行雍的手,还惦记着睡前要做的事,一点威慑力没有的哑声:“军籍。”
宗行雍不紧不慢收了笔,故意逗他:“没墨了。”
殷臻视线移向砚台。
他头脑不清醒,挣扎一会儿,挽袖子。
说了,这人确实干什么都很认真。
宗行雍眼见着他低垂头,一丝不苟研磨。下颔紧绷着,一看就是自顾自生闷气。挽起的宽袖垂下来,一荡一荡。手腕连着桡骨纤细,线条漂亮。盈满昏黄柔光。
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案几上点了灯,油灯将他影子拉长,再拉长,投在图上,长长睫毛时不时颤动,扫得人心痒。
摄政王目不转睛。
过了一会儿。
殷臻放下捣墨墨块,长袖垂下,遮住胳膊。动作明显地示意他:孤做完了,军籍。
穿得可真严实。
宗行雍遗憾地收回视线。
“……”对太子来说这世间最可怕的事就是他时不时能猜到宗行雍在想什么。
殷臻眼皮又忍不住跳:“军籍。”
啊。
还没摸到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