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晏国的一处深山里,时值盛夏。
远看崇山峻岭,绿植密布,深绿浅绿凌乱堆叠,近处一带清亮的水蜿蜒而流。岸边野花纷乱,蝴蝶翻飞。
溪流不远处的一座木屋露台上,五岁的凌霄静静地躺在一个藤条编制的吊床里,面对着眼前盛景一动不动,他已经大半天没有说话了,也不想说话了。
刚一开始对山野生活的新鲜劲,早在他三岁的时候就没有了。
三岁之前他每天陪着展玉痕打猎,吃着没滋没味的肉,他被嘴里的寡淡折磨的要死,他可是一个吃过了无数美味的灵魂,当受着这些清苦的时候,他觉得冥冥之中是上天在惩罚他前世里对生命的不珍惜。
三岁时有一回,展玉痕抱着他打猎归来,途中他看到有岩羊群在舔舐一块山体,他便对展玉痕说:“去看看羊在吃什么?”
玉痕也是好奇,就过去看那被岩羊舔舐的湿湿的岩石,凌霄确定那里面肯定有盐,自己上辈子所学的知识早就定义了这样的岩石,矿盐。
于是凌霄对展玉痕说道:“抱高点,我也舔一下。”
展玉痕早就习惯了凌霄这种小大人的说话方式,但是他并没有抱高凌霄,为了安全他不想让凌霄舔。
他想了一下,就在岩羊舔过的地方,用石头砸,砸下来一小块,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嘴里舔了一下,瞬间,展玉痕脸上就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展玉痕把小石块凑到凌霄面前说道:“咸的,有盐巴。”
一想到就要有盐吃,凌霄舔一下嘴唇,奶声奶气地果断说道:“熬盐巴。”
展玉痕很是惊讶地看着凌霄,他不能明白才三岁的凌霄怎么会知道熬盐巴?但是,他瞬间里就在心底下把这个智慧现象归结成南华族血脉。
展玉痕可以说是在凌霄简单粗暴地提示指导下,熬出了盐,而且是他没有见过的精白盐,自此结束了他们没盐吃的日子。
后来在打猎的时候。两个人认出了野葱,野蒜,甚至茱萸,在开篇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在想做点什么解闷。
其实他们什么都不缺了,在凌霄的努力指导下,展玉痕做出了好多生活用品,烧出了陶罐煮汤装东西,用竹筒吃饭喝水,两个人生活的安稳而富有。
可就是没有像样的衣服穿,凌霄甚至想过展玉痕至少应该出山打劫几件衣服,可是展玉痕似乎对衣服没有要求。
“一个大人,总不至于逼我发明布料吧。”凌霄苦闷地想。
凌霄在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么喧闹的声音可不是他们这里该有的,凌霄一个翻身就下了藤条床,悄悄地跑下露台,来到了木屋的一层,他趴在门缝上向外看。
他看到一个布衣褴褛的男子在和展玉痕打斗。
来人长剑犹如闪电,展玉痕短刃如星光乍现,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好半天,却都不下杀手。
凌霄看着展玉痕犹豫不决,想他肯定是寂寞了,才这样和来人玩,但是太危险了,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是谁制服谁?
凌霄决定帮助展玉痕,快点解决这个麻烦。
凌霄拿起桌上的小巧的弩箭,对准了外面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可是展玉痕一直在和那人打斗,凌霄怕自己伤了展玉痕,索性打开门走出去。
柴门的突然打开,一下子就吸引得打斗的两人都转过头来看,凌霄就是在这个瞬间拿弩箭射了来人。
箭头上涂过一种有麻醉功能的草汁,是展玉痕为了保证凌霄的安全,让他用来防御动物的,所以药性足够强烈,能瞬间卸去袭击物的力量。
来人应声倒下,却没有昏迷过去,凌霄没有射那人的要害,只是射了他的一侧大腿根。
来人躺在地上一脸痛苦地看着面前的五岁小孩。
小男孩没有衣服,只是在腰上围着一小块兽皮,身上披挂着用蕨麻编制的碎片,纯粹就是一个野人,尤其那双眼睛闪烁着平常小孩子没有的深邃和精光。
躺在地上的人看够了凌霄,又转过去看着展玉痕问道:“这是霄霄?你看看你把他弄成了什么?展玉痕这就是你追求的安全生活吗?给我解药。”
躺在地上的人显然是认识展玉痕的,凌霄听得出来人在责怪展玉痕把自己没照顾好,在嘲笑自己是个野人。
五年了,凌霄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情绪激动的外来人,似乎还是个熟人。
凌霄立刻很毒舌地说道:“没解药!你自己的样子更难看。”
那人一下子就噎住了,他没有想到面前的小野人反应这么快这么精准,他瞪着眼睛看着凌霄,上上下下地研究。
展玉痕微笑着说道:“霄霄,你打错人了,他是你的廖无烟叔叔。”
凌霄淡漠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还打他?我只是在帮你。”
这一次轮到展玉痕尴尬了,他看着廖无烟无奈地笑一笑,语气不无炫耀地说道:“霄霄是在帮我打你。”
廖无烟瞪了玉痕一眼,说道:“把我扶进去,腿都木掉了。”
半个时辰后,廖无烟的腿不是那么的木了,他坐在木屋里,吃着熏制的肉条,孜孜称赞。
廖无烟嚼着肉条说道:“展玉痕,没想到你野外生活的能力这么厉害,都能弄出盐来。”
展玉痕很诚实地说道:“都是霄霄无意间发现的。你为什么比我还狼狈?”
展玉痕问的是廖无烟的衣着打扮,不但脏乱差,还很破烂。
展玉痕觉得自己很狼狈还可以理解,但是面前的廖无烟也是那么的狼狈,这样就让他无法理解了。
这时候凌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眼前的人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难道他也是在逃避什么躲在山里?可是他身上明明穿的布衣,虽说褴褛,但也是布衣,说明他只是暂时离开人群,难道他是在寻找自己和展玉痕?
凌霄就问道:“无烟叔叔为何也在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