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付高仪自然不能不从命。
于是,等客厅以及客厅周围都没有了其他人,只剩下付高仪和付空濛这个当事人之后,柳崇德这才捋了捋胡须,缓慢地说道“我想你们一定很好奇,我柳家为何一定要娶空濛进门吧”
空濛没接话,只是看着他,面带微笑。
付高仪倒是想起了早就被按在心底几乎都要被忘了的疑惑,问“为何难道不是看我女儿天姿国色,才德出众”
“当然不是。”柳崇德冷哼“柳家祖居杭州府,与京城相隔千里,如何会知晓你家女儿才华容貌如何不过是因为缘分天定,不得不为而已”
付高仪一脸莫名,看着柳崇德,觉得这人是不是突然得了失心疯。
可柳崇德却全然不在乎付高仪怎么想,只坦然且坚定地看着空濛,说道“你与我柳家,乃是上辈子就注定了的缘分。你嫁入我柳家之后,便可生儿育女,诞下新朝开国皇帝。身为帝王之母,难道你要因为攀附英王府高门,便害的开国之君不能降生于世吗”
一听这话,空濛当即沉了脸。
付高仪脸上空白了一瞬,怔愣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惊叫一吉,而后就马上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你在说什么此乃,此乃大逆不道”
“什么大逆不道我柳家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的,这种杀头的罪名,别说付家,就是柳家也一样承担不起。
那这么一来,岂不是说明,柳崇德是说真的
这个了悟冷水泼冰一般灌进了付高仪的心里,就见他目怒惊奇,看天龙神怪一般看着空濛,仿佛十几年来,第一次现自己养的不是女儿,是个什么不得了的神品奇葩。
他的表现太过明显,甚至不用去想,都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柳崇德对于自己造成的结果非常满意,傲然地昂了昂下巴,这才说到“所以此刻,已然得知真相的你们,是否还要放弃柳家这门婚事”
英王府固然金光闪闪,但皇帝外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付高仪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郁闷,为何吴氏当初生的不是个儿子。若空濛是男子,这皇子便会处在他付家。
但即便不是男子
坐家招赘的人家仿佛也多不胜数,只是自己想要把嫡女留在家中,宁絮不会同意,儿子不会同意,柳家当然也不会同意。
不过没关系,皇帝外公这个身份,也足够让他封王拜侯了。
想到这里,付高仪心情大变,立刻搓着手凑到柳崇德跟前,张口便要叫亲家。
“先别着急攀亲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口中的天定姻缘,指的是柳宿州吧”空濛终于开口,打断了两人的缠绵和妄想,提醒他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柳宿州已经死了。柳老先生,先不管您口中的未来是真是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么莫非您觉得,您口中的开国之君,未生之前就开了天眼,见亲爹没有了,就去找叔叔当爹”
空濛此话一出,终于把付高仪从满腔的热忱冲拉了回来。
他连退两步,惊疑地看着柳崇德,道“是呀,柳贤侄已经没了,这换个人,生出来的还是一国之君么”
空濛听他们这么理直气壮地安排自己生孩子,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笑道“还是说,柳大人您觉得,只要是我生的孩子,不论父亲是谁都没关系既然如此,那我何必要拘泥于你们柳家我随便找个人,把这惊世奇才留在我付家岂不更好”
“这,这怎么能一样麒麟子必须出在我柳家”
“那你柳家去找别人呀”空濛斜眼轻嗤“何况,你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谁知道是真是假莫不是别有用心,为了骗婚不择手段,这才编出了这么一个惊世奇闻。不然,想要让我们相信你所言非虚,总要拿出证据来呀”
“柳老先生,您口中的开国之君,旁人眼中的乱世反贼即将降生的证据,在那里”
“我儿宿州就是证据”
“哦,所以他死了看来天命不在他也不在你柳家呀”
柳崇德几乎被气死,一手指着空濛,怒道“你,你害死我儿宿州,莫非毫无愧疚之心我柳家宽宏大量不曾怪罪,莫非你就以为你能摆脱得了干系若不是你与四皇子纠缠不清,我儿如何会被连累至死”
“先生慎言柳公子作为我曾经的未婚夫,我对他的死感到十分遗憾。但这并不代表我要为此承担责任。柳老先生,您为什么提亲您自己心里清楚,我还未责怪你们阴谋诡计算计于我呢你们又如何又有资格指责我毕竟娶个媳妇包生皇帝这种事,普天之下,可没哪个女孩儿胆大包天敢应承”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公之于众”
“您大可一试”空濛轻笑“真早传出去,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倒要瞧瞧,待皇帝听说此事,是先灭你柳家,还是先砍我付家。”
柳崇德威逼利诱都不管用,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被送出去了。
他们夫妻携子进京,本就是为了迎娶儿子口中那个即将生下天子的付空濛,哪里知道这一来趟不仅让儿子断送性命,还在明明知道仇人是谁的情况下,连仇都报不了。
因为太子已经被皇帝厌弃,只等风吉过后,便会被废。四皇子继承大统的机会大大增加,柳家便只能暂时放下仇恨。
然而不仅要饭是放下仇恨,连付空濛都不能带走。
除非付空濛为了生下未来的天子,愿意暗度陈仓,主动与柳家子珠胎暗结,悄悄生个柳家的孩子。否则有叶安世在,柳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天命再次被别人取代。
想到儿子说讲述的那些事,柳崇德不由自主地想,莫非这就是天命,天命不让柳家出皇帝
柳家会不会出皇帝,除了柳崇德悲伤不已,付高仪也同样悲伤。
在柳崇德被送出去之后,这位脑子昏的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抱着椅子大吉哭嚎了起来。
“我的宿州贤侄啊你死的好惨啊为何上天不公,怎么就让你早早去了呀便是稍等几日,留个后也好哇”
空濛看着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比亲爹老爷子去世时还伤心的男人,气得手痒。
最后想着反正没人注意,硬是对着他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脚,听着他高吉呼痛,这才郁结顿消,浑身舒爽地跑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