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云景。
一灯如豆,哪怕是白日之中十分威严的宫殿,在这样晦暗的灯光之下,也无端的显露出几分阴森来。
如今盛京到了秋日,夜晚本就风凉,这会儿天边乌压压的一朵云飘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攥,很快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
片雨沾衣,在这样下着秋雨的夜中,一道月白的身影从天而降,踏着月光,宛若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落在了宫殿的屋脊上。这宫殿的屋顶都是一层琉璃瓦,在月光之下被雨洗过,就恍若是糖葫芦外的那一层糖壳,透着诱人而危险的色泽。
那人白衣执剑,端的是难得一见的好气度、好容貌。然而和他盛极的眉眼相比,他手中的那柄剑才是会真正褫夺旁人目光的存在。剑气森然,还没有出鞘就透出丝丝缕缕的寒意,简直比这寒夜还冷。
他轻功卓绝,落地无声,站在那样湿滑的琉璃瓦上却和站在平地上没有什么分别。
这里是大内禁宫,有一队一队的守卫交替巡视,号称绝无死角。而在守卫如此严密的情况之下,这人一身白衣出现在此处,分明是黑夜之中如此扎眼的颜色,可是他的身形缥缈若仙,等闲之人竟是无法察觉。
他的身影开始迅的在这一片层叠的宫阙之中腾挪,很快就没入了一片院落之中。
那是皇宫深处的一个僻静的院落,在这小院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黑衣人静立在那里。他没有撑伞,尾已经被天边飘来的细雨沾湿。
那白衣人落地,在看见他的瞬间便有一刃长剑出鞘。
你可曾见过这样快的一柄剑那一刃寒芒就宛若星子坠入人间,看似只有一剑,可是眨眼之间,那一点剑锋已经分成了七招。在那晃得人眉眼生疼的剑影交叠之中,黑衣人“刺啦”一声的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
俱是好剑
黑衣人和白衣人的长剑相击,出一阵让入胆寒的声响。雨下的更大了,但是这两个人周遭的剑气滔天,一时之间那雨水竟也不能沾染他们分毫。
两个人在片刻之间已经过了数百招,那些招式纷繁,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而这两个人时而仿佛每一招都经过仔细的思索,如同蛰伏着的猛兽一样小心的寻着对方的破绽,时而却又如同本能的挥酒,全将自已依托于手中的那柄剑。
只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这样这两个人来说,他们手中的剑都仿佛已经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心之所至,即为长剑所指。
这并不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两个人交手了几百招之后,那白衣人忽然就在这片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了。
黑衣人明显的一愣,动作自然也就迟钝了半息。只是半个呼吸而已,可是却已经注定了他的败局。
道剑气冲霄而起,黑衣人只觉得自己周身的汗毛都要被这剑气激得颤栗起来。他本能的知道危险,可是却偏生不知道这危险会从何处对他难。
忽然,那黑衣人的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雨水被斩削切断的声音,那是很小很小的声响,却如同惊雷一样敲击着他的耳膜。
他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就那样就地一滚,而后抬手横剑一挡。只白衣人从高处俯冲而下,一剑雷霆。
只听“当”的一声,那黑衣人持剑的手被那雷霆一击震得生疼,虎口之处已隐约还是能见丝丝缕缕的血痕,他的长剑险些脱手而出,而对于一个剑客来说,被另一个剑客迫入如此境地,就已经失了再言胜负的资格。
地上积满了雨水,黑衣人狼狈的跌落在冰凉的雨水之中,他的虎口处的些许血痕也被这雨水冲淡,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
锋利的剑尖悬在了他面前只有一指的距离,分明是冰冷的铁,可是那黑衣人却仿佛能够依稀嗅到些许火的味道。
一剑之威,竟是如此让人心折。
白衣人豁然收剑,月光照在他清冷的面庞上,映出一双比天上星辰还要璀璨的双眸。他赢了这一场对决,面上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仿佛他本就该赢,这一场比斗并无悬念,他与那黑衣人之间的对决也绝无其他结果。
“哎呀,数年不见,师兄还是那样的手下不留情呢。”黑衣人索性就这样半仰在雨里,甩了甩手上的水,十分委屈的嘤嘤嘤道:“嘤嘤嘤,师兄难道不知道人家还要批奏折人家都这么惨了,师兄兄居然也不心疼还下这么重的手,嘤嘤嘤我要给师父他老人家写信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