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明華宮,在院牆西面有一扇掛著鎖的小門,無相用隨身的鑰匙開了門。出門後是一處山岩,繞過山岩,就是一條草木蕭索的山間小道。
魏瑄邊走邊看,只覺此處雖然不高,但山勢起伏,道路曲折,居然還有些險峻的感覺。
因為目前正是冬季,萬物蕭索,倘若是春夏草木茂盛之季,這條小道應該是極為隱蔽。
又走了片刻,魏瑄聽到了潺潺水流聲,前方山路迴轉間出現了一個幽蔽的山洞。
雖然是隆冬乾燥之季,這山洞中卻溫暖濕潤,洞中設有草蓆案幾香爐之類物品,初看去,好一處清靜的修行之所。
再看去,有點怪異。
因為四周的岩壁前有幾個大小不等的鐵籠子,魏瑄瞥了一眼,較大的籠子裡關的是狼,小一點的籠子裡關著狐狸、黃皮子之類的動物,還有一隻黑貓。
無相道:「馭獸術所驅控的獸。」
魏瑄疑問道:「既然被馭獸術所控制的獸,為何還要關在籠子裡?」
無相笑了下:「殿下,這馭獸術和馴獸是不同的,馭獸術是一種秘術,意在操控獸的行為,也就是說一旦法術結束,獸就脫離了馭獸者的控制,還是那頭野獸,而馴獸是馴服野獸,將它變成家畜,當然我這麼說有點誇大,但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魏瑄明白了,也就是說馭獸術是暫時控制一隻獸的行為,不是長久的,一旦法術結束,那獸還是原來的野獸。
自從在將軍府里看到那隻怪貓,又聽聞了馭獸術的存在,魏瑄的心裡一直非常介意。
他問無相:「怎麼樣才能看出一隻獸有沒有被人控制或者俯身?」
無相道:「最簡單的方法是試著控制它,一隻獸若已經有了『控制者』,那麼便不能再被其他施術者控制。再者,獸若被人操控,仔細觀察,也會發現其行為舉止和普通的獸類不同,更接近於人,當然這點破綻普通人是看不出來的,只有精通馭獸術的人才能看出來。」
「舉止更接近於人?」魏瑄的喉嚨梗了一下,「比如說……好色?」
無相笑了,「殿下所言差矣,為何獸不能好色?獸有時比人更好色。比如滄嵐山灰貓就很好色。」
聽到滄嵐山灰貓,魏瑄一驚,問,「大師不是說此貓最有靈性嗎?」
「正因為有靈性,所以這貓極擅模仿,我的師祖據說曾經有一隻滄嵐山灰貓,有一次偶爾下山,這小畜生溜進了一間畫本鋪子,殿下可能不知道宮外有些畫本比較……輕佻低俗。」
說到這裡,無相謹慎地斟酌用詞,心道,畢竟魏瑄是皇子,不會看過民間那種本子的。所以這解釋起來有點費勁。
其實那種本子魏瑄也是看到過的,在某人的書房裡……
所以無相一說,他就明白是什麼畫本了。
「咳……總之,當時那隻貓偷窺了畫本後,就開始騷擾師祖的女弟子了,而且它很挑人,只選容貌最為妙麗的兩名女子,其他人,它依舊是愛答不理。」
魏瑄皺眉,「那後來,這兩名女子怎麼樣了?」
「還能如何,不堪其擾,連師祖一月開壇講法的課業,都不敢前去聽講,就怕遇見那隻貓,那小畜生不知道收斂,還喜好偷襲,她們防不防勝,每每很是狼狽。」
魏瑄眉心越蹙越緊,猶豫問,「所以這貓只好女色?」
無相道:「照理來說,滄嵐山灰貓母貓嫻靜,只是公貓好色,所以對男子應該不感興。」
魏瑄又問,「如果是容貌極其俊美的男子呢……」
無相一詫,被難住了:「記載中沒有滄嵐山灰貓騷擾男子之事。但不知殿下說的容貌極其俊美,得要美到何種程度?比女子更美?」
魏瑄語塞,再問下去他怕被無相瞧出端倪,於是淡淡一笑,話鋒一轉促狹道:「比如我呢?」
無相趕緊奉迎道,「殿下有龍鳳之姿,豈是此等小獸敢覬覦的。」
魏瑄點頭,裝作臉色怡然,心中卻暗暗鬱結。
這隻貓好色,且喜歡模仿,他想到蕭暥書房裡的那些書,心裡感覺更加怪異。
他不知為何忽然莫名湧起一股焦躁,很想拎著這隻小妖怪的耳朵,把它從將軍府里扔出去。
「我想學馭獸術。」魏瑄忽然道。
學了馭獸術,他就知道這隻蘇蘇有沒有被人控制。
如果被人控制了,果斷除掉。
倘若沒有,那麼他就先下手控制蘇蘇,如此,其他的施術者就再也沒有機會控制蘇蘇了。這樣對蕭暥來說,是不是更安全一些?
而且他可以看住那隻妖貓,讓它老實點。
無相眼皮一抬,「殿下想好了?」
然後他伸手向那幾個籠子一指,「殿下想用什麼獸開始?」
魏瑄問:「必須要選一種?」
馭獸術學會了,難道不是可以驅使所有的獸嗎?
無相搖頭,道:「初學者最好選定一種獸驅使,因為每種獸的生性不同,施術者能控制獸的同時,也會被獸影響。馭使狼的人性格會變得兇殘,馭使蛇的人會變得陰毒,馭使狐狸的人會變得狡詐,馭使貓的人會變得機敏乖張……」
魏瑄問:「大師的意思是,被驅使的獸會對驅使者產生影響,所以馭獸術的過程,是人和獸是在相互影響?施術者還會被獸的習性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