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暥快掃了一遍,是關於這次京城鬥毆的。這事兒前幾天就鬧出來了,東市和西市的商戶為了上元節燈會的賺頭,大打出手。
他原本打算先壓下,等他到了京城再處理,這上元燈會賺頭豐盛,他還想摻和一腳。
不過這幾天他又是拉投資,又是發病,也就忘了這事。
沒料到就這麼幾天,這械鬥還升級了。鬧到了連京城的豪強大族都倦了進來,甚至幾家都動用了私兵,放火燒了不少商戶宅院。
看不出戰鬥力挺強啊!
不過這又是放火,又是私兵要鬧哪樣?
敢情他一離開京城,他們就無法無天了啊?
蕭暥看著這一長溜的肇事名單,忽然發現其中一家豪強大族姓王,族長叫做王祥,也就是鬧得最凶的那個。
他指著這個王祥,問「雲越,此人是何背景?」
小秘書立即盡心盡力解釋道,「王祥,生於元熙三年,從小頑劣,喜混跡江湖,頗有家財,豢養豪俠門客,家中有私兵不下幾千,此人性劣,欺壓百姓魚肉鄉里……因為他和盛京王氏到是族親,所以京兆尹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蕭暥心道,說了一大堆,就最後一句是關鍵。
盛京王氏的族親?所以就算他丫養豪俠蓄私兵,橫行鄉里魚肉百姓,京兆府尹都不敢管。
蕭暥不由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
盛京王氏當年可是權傾朝野的,那位讓原主都差點栽了的『大人物』就是王氏中重要的一員。
蕭暥放下文書,問:「雲越啊,你跟我說說這個老王,哦不,盛京王氏,到底什麼來頭啊?」
第38章肘腋之患
雲越道:「盛京王氏現任的族長有兩人,王戎和王劭。」
「為何是兩人?」蕭暥問,族長一般不是只有一人麼。
「王戎年長,其人孔武暴虐,在幽帝一朝曾擔任大司馬,掌天下兵權,只是後來少了一隻眼睛,殘廢了,於是實力也大不如前,王劭便冒出頭來,這王劭比王戎小六歲,是其族弟,並非嫡出,所以地位相對比較低下,但這人心思縝密,很快就開始掌握大權,後來王氏的決策,都是由王戎和王劭一起決斷。」
蕭暥點點頭,立即在心裡總結出來,王戎性格暴虐,掌兵權能打仗,王劭狡詐善謀,這個組合,倒是取長補短啊。
那麼當年望鵠樓上的那個神秘的大人物是誰?王戎還是王劭?
算了,既然不知道是哪個,就乾脆叫做老王吧,蕭暥不厚道地想。
接著他又想到一個問題,當年在望鵠樓上,這老王可是見過他的模樣的啊?
雖然那時候他是十三歲的少年,而且還特麼的是女裝——想到這裡他揉了揉太陽穴,真是給女裝大佬跪了,蕭大大你果然從小就特立獨行,腦迴路清奇。
但是話說回來,如此一來,這老王如果再遇見,到底認不認得出他來?
蕭暥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夢中,他身邊那六十八盞連枝燈闕燒得紅紅火火啊!
把他的臉容映照得連絲絲睫毛都纖毫畢現,這簡直就跟明星在聚光燈下一個原理啊,趕上照妖鏡了!
更何況原主雖然年紀小,但這姿容僅僅略施脂粉,就已嘗矜絕代色,老王必定印象深刻。
如果朝堂再相遇,老王就算不能肯定,懷疑定是有的。
真特麼尷尬。
而且當年這老王還對他頗有意思,動用七隻寶匣,邀請他畫舫夜遊,最後若不是魏西陵霸氣搶人,撂下話,要找人,去軍營。這齣戲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他們當年也都是年少輕狂,就這樣又是男扮女裝瞞天過海,又放了老王的鴿子搶了他的花魁。
但是以一個成年人的角度來思考,這一出冒名頂替的戲法實在是自作聰明,其實是個餿主意。
原主以為彈奏一曲子矇混過關就了事了,根本沒有考慮到如果有幸被『大人物』看上了會怎麼樣?
畫舫夜遊還是文雅的,遇到個霸道不講理的,直接納為小妾看你怎麼辦?
而且以老王當時的權勢通天,想查這位清邈姑娘的底細還不容易嗎?
直接請容姑喝個茶,這樣圓滑的婦人,估計威逼利誘一下,什麼都會說出來。
所以魏西陵最後才會說『你留在永安,要出事。』
他把蕭暥放到軍營,恐怕是想保護他。
當然,自此以後,蕭暥在軍隊混的風生水起,剿匪不過癮,直接北上拉了部隊,趁著局勢有變『建功立業』,走上亂臣賊子之路了。
所以回過頭來看,當年盛京王氏權傾朝野,連魏西陵身為皇族要保護他,都得將他放在軍營里。
這樣不可一世的家族怎麼就突然失勢了?
蕭暥皺了皺眉,看了雲越一眼,話還沒問出口,就聽雲越道,「因為蘭台之變。」
他不由感慨,這小子還真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麼。
雲越道:「蘭台之變,北狄為的蠻族攻入盛京,皇城陷落,在各路勤王的諸侯里,主公到得最早,救出陛下和晉王,因為北狄人在城中燒殺擄掠,搗毀宮室,主公便建議遷都大梁。」
蕭暥頓時恍然,這宮室城牆被毀只是藉口,原主這一招釜底抽薪,將皇室百官都遷到了大梁,盛京王氏等於被架空了。
任憑你權傾朝野,現在這朝野都搬走了,搬到別人的地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