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們的車馬,蕭暥還看到有不少附近遭了災的百姓扶老攜幼來此尋求庇護。亂世之中,身如扁舟,只求一片安居之處。
城中的建築一半都被搗毀了。所以魏西陵還要撥出一部分士兵修築城牆工事,回流的百姓也自發幫著修繕城桓。
蕭暥跟著紀夫子被安頓到了館驛。
老爺子一看街道上到處是屍體殘肢,血流成河,就黑著一張臉。馬不停蹄地開始救治傷員。作為他的『弟子』,蕭暥給他打下手。
傷員被安頓在郡守衙門裡,這裡昨天還是賊寇們的老巢。
蕭暥一進去,就看到郡衙里到處都是重傷員,個個面色悽慘,挨挨擠擠地靠在一起,有百姓也有士兵。
紀夫子立即開始忙碌,蕭暥幫著打下手,不一會兒,衣衫就被血浸透了。
整整一上午,他都沒機會坐下歇會兒喘口氣。
紀夫子看著滿屋子的傷病,嘆道:「懸壺濟世,不過是亡羊補牢。若能海內平靖,天下大治,才是黎民之福啊。」
蕭暥心道再過十年,就會有一個鐵腕的君主,一統海內,掃平四夷。只可惜那又如何?
因為莊武帝是個暗黑系暴君!
魏瑄為人刻薄寡恩,窮兵黷武,在位期間,徭役稅負壓得百姓喘不過氣。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罷了。
「子衿,藥灑了。」紀夫子提醒道。
蕭暥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藥爐移開。
紀夫子沒有責備的意思,「累了就去歇歇,別扛著。」
「我沒事,剛才晃了下神。」
如果不是紀夫子把他留在身邊幫忙,他早就被魏西陵抓去盤問了,他現在可不能休息,一定要表現得忙前忙後少了他不行的樣子,省得魏西陵有機會找他麻煩。
他給藥罐里又添上一勺水,剛要放到爐上,就聽到外面執勤的小將士叫道,「將軍!」
手一抖,水又撒了一半。
蕭暥想摔爐子,這還能不能讓人安心煮個藥了?
魏西陵背著手走進來,「今日辛苦夫子了。」
他說話時目光卻掃向蕭暥。後者趕緊轉過身。一副『我忙,別找我』的樣子。
紀夫子正在給一個傷患縫針,頭也不抬回答,「應該的,談不上辛苦。將軍所來何事?」
魏西陵直截了當,「我來送飯。」
說著一招手,幾個軍士抬著一摞食盒進來了。
蕭暥不爭氣地肚子響應了一聲。
把飯食發放下去以後,魏西陵讓人收拾出一方几案,道,「正好,我也還沒吃。一起吃吧。」
魏西陵這個人在軍中沒什麼架子,書中說他常與士官同食。但是他這麼給臉,讓蕭暥心裡很不安啊,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心思輾轉,臉色幾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