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照著他清慘的臉色,囚衣上大片黯淡的血跡把布料浸地發硬。
他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傷舊傷累累疊加,渾身火燒火燎地痛,血從鮮的切口不斷湧出,在地上蔓延開來。
天開始下雪,冰冷的雪落在傷口綻開的嫩肉上,刺得他鑽心地痛。』
蕭暥猛然驚醒,冷汗淋漓,趕緊捋起袖子一摸,皮膚光潔細緻,一道刀傷也沒有。
是個噩夢,他夢到了書中自己的結局。
窗外天才蒙蒙亮,他已經睡不著了,靠在榻上,如火如荼地思考著自己的跑路計劃。
寂靜中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接著是管家徐翁的聲音:「主公,晉王來了。」
蕭暥一驚,臉有點抽筋。
這個時候他最不想見的就是武帝啊!不要太驚悚!
隨即蕭暥想起來,昨天答應了那孩子教他射箭。沒想到他來得那麼早。
他迅地起身,穿戴好了,走出臥室。
魏瑄一身宮中內侍打扮,看來是趁夜溜出來的。小臉上蹭著不知道在哪裡鑽過留下的泥灰,一雙大眼睛清亮無比,像一隻敏捷機警的黑貓,緊張又戒備。
蕭暥一看到魏瑄,只覺得身上無處不在疼。千刀萬剮啊!剛才那個夢太逼真了……
「殿下隨我來罷。」他輕聲道。
那聲音是極淡的,在清早的寒霧裡聽起來空靈剔透,還帶著一絲暗柔的憂倦。
魏瑄聽得心頭忽地微微一酥,竟是愣了愣,遂跟上他。
蕭暥的書房前有一個院子,平時習武練劍用的,東牆邊還有個箭靶。
魏瑄拉開弓,搭上箭,想到蕭暥就站在身邊,他不由渾身繃緊,有點透不過氣,拉弓的手有些不穩。
見狀,蕭暥略俯下身,在他耳邊輕道:「殿下如此怕臣,臣也無可奈何啊。」
「我沒有!」魏瑄被激得小臉騰地一紅,倔強地抖著嗓子道,「我才不怕!」
「那就好,放鬆,平視前方,用腰背發力。」
書上說魏瑄少年天才,學東西一點就通,蕭暥是見識到了。
在魏瑄放鬆下來後,他只是稍微點撥了一些技巧,那孩子立即心領神會。
約莫才一個時辰,靶心裡已密密麻麻插滿了箭。
朝陽初升,照著魏瑄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也滲出細細的汗珠。
「殿下很聰明,只需回去勤加練習,很快就能過臣了。」蕭暥贊道。
「真的嗎!」魏瑄眼睛裡閃著小火花。
從來都沒人這樣誇讚過他。
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在宮裡受盡冷眼,皇兄向來只會對他冷嘲熱諷。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誇讚,而誇讚他的竟是這個連皇兄都畏懼的權臣。
魏瑄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蕭暥見他蹙著眉,不知在想什麼,莞爾道,「殿下累了吧,廚下煮了粥,去書房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