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看書的時候蕭宇就想沖他大吼一聲:醒醒吧兄弟,這位主兒將來可是暗黑系暴君啊!
但這也難怪蕭暥,武帝前期怎麼看都是一朵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啊!
這魏瑄小小年紀卻功於心計,沉得住氣,表面上對蕭暥言聽計從,將所有的憎恨都埋在心底,終於在八年後一局反殺,將蕭暥千刀萬剮。
這可真是千刀萬剮,一點沒誇張,整整折磨了半年才掛啊。可見武帝恨他有多深。
也許是小時候在蕭暥的陰影下憋成了精分蛇精病,武帝一朝是大雍帝國最強盛也是最黑暗的一朝。
說強盛,武帝雄才大略,一統天下,驅逐四夷。說黑暗,武帝心理陰鷙,殘暴不仁,重用酷吏,不要說對別人,就是他的十幾個兒子,不是懷疑圖謀不軌下獄了,就是被這恐怖老爹活活嚇瘋嚇死。
武帝連自己的親兒子都這樣,更何況對待蕭暥這個仇敵?簡直是恨不得剔骨食肉。
武帝到底有沒有真的那麼干,蕭宇不知道,據說武帝的野史更加精彩紛呈(biantai),搞得他心痒痒很想充值買書再看武帝逆天鬼蓄的野史。
但他現在沒心思好奇武帝的黑歷史了,因為他就是蕭暥啊!
他看著臥室中央橫陳的那具屍體,胸口又是一陣鈍痛。
此人叫薛章,假借看病行刺蕭暥,被蕭暥當場殺死。
書中描述是,薛章被殺後,蕭暥尤怒氣未消,遂下令將其屍懸於城牆上長達三年,以儆效尤。
他當時看書時對這一段印象深刻,死了還要晾成鹹魚掛著。太不仁道了!
敢情之後武帝的酷戾都是有本可依的?這算什麼,言傳身教?
蕭暥哀嘆一聲,覺得眼前發黑,無力地躺在榻上,他千不該萬不該穿越成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臣,當權臣就算了,好歹也讓他遇到個漢獻帝這樣的軟柿子。怎麼就碰到個邪魅狷狂的皇帝啊!
連蕭暥這麼牛逼哄哄的人物最後都被滅了,他算哪根蔥?跟原主都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他在這個亂世上能活過三集嗎?
等等,差點忘了,他是個穿越者,自帶開掛屬性——他知道今後事件的走向。
所以說,為了自己的小命,他絕對不能讓武帝即位,千萬不能鑄成大錯啊。
他約莫算了算,他殺薛章的時候,應該是武帝的哥哥也就是桓帝時期。蕭暥現在只能祈求自己還沒有把桓帝得罪透了,還有機會表表忠心,爭取一個君臣和睦的大好局面。
只要桓帝在位,就沒有武帝什麼事兒了。
對,就那麼辦。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生機了。
那家僕看他面色幾變,「主公?這裡……怎麼處置?還請示下?」
這邊蕭暥正心煩呢,拉出去埋了啊,這還需要他說?
等等,好像還真是需要他說……原主可是把薛章曬成了鹹魚,還是保質期三年的……
蕭暥嘆了口氣,擺手道:「買副棺材葬了。」
家僕愣了下,確認自己沒聽錯,才打了個手勢,進來兩個人把那屍體拖了出去。
等到臥室里全部清洗乾淨,家僕們退了出去後。蕭暥無力地靠在床頭,喉嚨里隱約有一股鐵鏽味翻湧起來。
終於,他扶著床榻,咳出了一口血。剛剛換上的被褥又被染紅了。
真糟心。他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蕭暥這具身體好像還……有病!
不然他找醫官做什麼?看起來還病的不輕!
關於蕭暥這病,書里可沒有寫,到底是什麼病啊?能治好嗎?
他滿心惆悵地又咳出幾口血,覺得自己真是生著林黛玉的病,操著司馬昭的心。
想到這裡,徒然一股疲倦湧起。只覺得秋風瑟瑟,悲從中來。
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剛才那家僕又出現在門前。
蕭暥嘆氣,還能不能讓人清淨一會兒了?
「主公,大司馬來探望你了。」
秦羽?他那個便宜大哥?
「請他在客廳稍等。」
秦羽還沒和他翻臉,說明他的判斷沒錯,這還是在桓帝早期,所以,一切或許還有轉圜。
想到這裡,他陡然來了點精神,顫巍巍起身,讓家僕服侍著穿衣束髮。
坐在案前,燭光幽幽映照下,銅鏡里粼粼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乍一看到,蕭暥的眼睛像是被什麼東西灼了一下。
受《莊武史錄》影響,他一直腦補蕭暥是曹操王莽這樣的奸雄形象,具體地說就是英雄眉三角眼鷹視狼顧,這形象根深蒂固,使得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這這反差太大了!沒想到蕭暥這個亂臣賊子長得那麼好看!
只見鏡中之人,鬢似烏雲翻墨,眉如遠黛飛煙,眼尾分明被病容燒出一抹殘紅,卻仿如暮春凋零之花色,哀婉清艷,染盡世間風華。
更讓蕭暥暗暗吃驚的是,這張臉雖滿面病容,卻絲毫不見嬌弱之態。
一點燭光恰落於眼底,映出雙眸光華流轉,宛如幽蘭夜火,蘊秀藏媚,清夭暗生。
蕭暥左看右看,這張臉真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這恐怕是他穿越以來唯一滿意的地方了。
不過再好看又如何,日後他可是要被武帝千刀萬剮的啊!也不知道將來那位暗黑系莊武帝會把這張臉怎麼割?從哪裡下刀?
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後心一寒,抓住身邊的家僕道,「我發病的事,不要讓大司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