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死寂,朱厚熜没说话,黄锦站在最边角,努力让自己不存在。
徐光祚低着头,半天,看了朱厚熜一眼,又看一眼……
朱厚熜:“……”
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位脑子是不是真的又什么问题。
不过来都来了,就这么一事无成好像也不甘心,于是憋了半天,终究还是开口道:“早闻定国公一家才备智勇,忠贞不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嘿嘿,殿下过奖了。”徐光祚咧嘴傻笑,整个人显得更憨了。
朱厚熜停顿了下,硬着头皮继续:“我初至京城,尚且有许多地方不懂的,甚至连京内布防都不清楚,听闻你祖父曾在中军都督府任职,想必定国公也是将门虎子,改日还得让你带我在城中转一转,看有什么好玩的。”
这一长串话徐光祚只听清了个“玩”字,立刻讨好道:“殿下放心,臣与英国公世子张溶平日就爱吃喝,整个京城的餐馆酒楼没有我俩没去过的,您只要提出要求,我们一定满足您!”
“英国公世子……也你这样?”朱厚熜有些颤抖地问。
“啊?是啊,我们俩天天混在一起,他老子根本管不了。”徐光祚单纯地回答,眼神清澈而愚蠢。
少年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挥了挥手,让徐光祚先退下,他得缓一缓。
黄锦看出主子的不适,几乎立刻将定国公请了出去。
待人离开后,冼如星从角落里缓缓现身,边走边感慨,“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京城,竟然藏着这么一对卧龙凤雏。”
“我就知道,不说我那堂兄,祖父与孝宗皇帝又不傻,怎么会没想过提携勋贵们。”朱厚熜虚弱地扶额,他感觉与徐光祚说了几句话连大脑都要被对方吸走了。
“是了,看来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冼如星长叹一声。
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中用啊!!
……
皇帝召唤徐光祚似乎并未给周遭带来一点涟漪,想来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位定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修整了两日后,礼部派了一批官员来与朱厚熜商议登基流程。
大行皇帝与皇太后的旨意已经下达,按理说没什么问题,但朱厚熜表面上依旧要再三推辞,最后才能在周围臣子的极力劝阻下,“勉强”同意当上皇帝。
这属于是美差事,所以众人也都很高兴,甚至连向来古板严肃的毛澄,面上也不禁带了笑意。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能尘埃落定了。
然而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就被万人之上的少年打断。
朱厚熜望着派遣而来的礼部官员,眼中一片森然,冷冷道:“你们说什么?”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哪里得罪这位爷了,但还是恭敬地开口:“待到进了皇城,请殿下从东安门入,之后暂且居住于文华殿。”
朱厚熜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缓缓道:“如果没记错,东安门,文华殿,这应该是太子继位的流程吧?”
这些日子毛澄的课没有白上,为了不让文武百官们看轻自己这个乡下小子,朱厚熜几乎要将那堆书背下来了。
但他这次来京城,明明白白是要做皇帝的,哪有皇帝走皇太子的路。
周围官员也都傻眼了,连忙解释道:“殿下,太后懿旨,说了‘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嗣皇帝位’,这入奉宗祧,您当时也是听见的啊。”
“入宗?入谁的宗?”朱厚熜再也憋不出,仿佛整个人都被点燃,暴怒道:“孝宗皇帝有儿子,你让我入谁的宗!”
“这……”官员们不敢说话,还是毛澄站了出来,解释道:“殿下,继嗣即继统,继统即继嗣,这二者哪有分开的道理?虽然兴献王只有您一子,但以后大可以从宗室里选出一位过继,您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兴献王绝嗣的!”
听到这里,朱厚熜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了。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朱厚熜今年虚岁才十五,放到现代还属于未成年,也就是刚上高中的年级。他向来早慧,沉稳有度,多疑刻薄,甚至内心深处还带着一丝老朱家基因里的残忍。但不得不说,无论历史上还是现在,他都是一个非常非常看重家人的人。
老兴王与蒋氏三十多岁了才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看得比自己眼珠子都重要,毫不夸张的说,朱厚熜从小就在浓厚的家庭关爱下长大,因此父母对他而言比什么都珍贵。……
老兴王与蒋氏三十多岁了才有他这么一个儿子,看得比自己眼珠子都重要,毫不夸张的说,朱厚熜从小就在浓厚的家庭关爱下长大,因此父母对他而言比什么都珍贵。
而现在,这帮人让自己不认爹娘了。
假如自己不答应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