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荀:「……」
真是醉到不知今夕何夕了。
「走了。」
「走去哪?」
「回家。」
聞言沒走兩步,余歲就又驀地停下了步伐,似是而非地低著頭站在原地思考良久。
黎荀耐心地等待他的動作,垂落的眉眼漆黑而平靜。
下一秒,只聽余歲堅定道:「不回。」
黎荀沉了沉聲:「……為什麼?」
「因為馬上十二點了。」
室內燈光並不耀眼,相反地與昏暗的星空有異曲同工之妙。
還沒等黎荀明白不回家和十二點之間的潛在聯繫時,某隻醉鬼又開始發言:「我還沒有許年願望呢。」聲音里還有著說不出的興奮與雀躍。
見人不說話,余歲眨眨眼,仰頭看向他:「你怎麼不問我要許什麼?」
不知道他要向誰許願望,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許願,可四目相對,黎荀察覺到對方眼裡滿是歡喜雀躍。
如同方才在庭院裡纏著他不肯離開的小朋友,那樣坦誠、直率。
就好像。
……在看一個特別喜愛的物品。
思及此,黎荀心頭驀地跳了一下,滯了兩秒,才順著他的話音往下說:「許什麼?」
或許是燈光暗,又或許是水霧氣遮擋,這一瞬間,黎荀總感覺他那雙漂亮而柔軟的眼睛裡多了點難過。
但只有餘歲自己知道,現在,他眼中倒映的是陪伴他十二年,即將走過第十三個年頭的少年人。
還有。
是他喜歡的人的模樣。
「許願家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許願學業有成,金榜題名。」
「最後許願……」
余歲垂眸,眼角盛著笑。
許願的一年,黎荀可以喜歡我一點點。
十二點的鐘聲伴隨著歡呼聲一同響起。
煙火於頭頂綻放,絢爛的光輝將二人包圍。
微涼的吻裹挾著甜膩的蜜桃酒精味猝爾印上唇間,黎荀腦中幾乎一片空白,指尖倏然收緊。
滿室的火花爆裂聲,噗通跳動無法壓抑的心跳聲……
無法宣之於口的暗戀,如今就像輕易可破的泡沫。
夢裡出現無數次的場景就這樣言之不預地呈現在自己面前,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
數篇回憶仿佛電影畫面,一幀一幀在眼前回放。
青春期的余歲叛逆又張揚,從小學喊打喊殺中二到初中,但除了幼兒園,之後唯一一次把人打到鼻青臉腫是對方造謠他是孤兒。
怕黑怕打雷,怕孤單怕寂寞的從來也不是余歲,但他會半夜抱著枕頭和他窩在一塊,說自己膽子比螞蟻還小。
以為他喜歡樂高,於是生日禮物雷打不動地送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