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t;script>她抱着万一中大奖的心态掀开了院子里头小水坑上盖着的木板,惊讶地现蚯蚓的繁殖能力比她想象中的强。稻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原先的几十来条蚯蚓现在已经变成了几百条,密密麻麻的,许多一眼看过去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她喊了她妈跟她姐过来看。两人同样惊讶,许妈还笑着说:“不错,我们家多多能耐,说不定还能搞蚯蚓养殖,成大户呢。”
人家养蚯蚓出了成品还要想办法捡出来。许多觉得恶心,一条蚯蚓还好,上百条蚯蚓这样蠕动着,她真的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许妈拿了钉耙将碎草屑扒出来,蚯蚓这么一层层往底下钻,最后都到了下面的木板上,混着一颗颗的蚯蚓粪。许多躲得远远的,死活不愿意看自己的养殖成果。太辣眼睛了,嘤嘤嘤,臣妾做不到。
许妈直接放鸡鸭上前开吃,许多担心这样黏着蚯蚓粪便,鸡鸭吃了容易生病。结果许妈豪放地表示,哪里那么容易生病,你把它们想的也太娇弱了。许多后来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天,现鸡鸭都生龙活虎的,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事给了许妈很大的启。在东疝那块菜地的小青菜永远蔫头耷脑长不精神以后,许妈放弃了种菜大业,转而挖坑养起蚯蚓来。好在许妈选用的蚯蚓饲料是稻壳跟人家养平菇剩下来的渣子,蚯蚓粪便比起鸡鸭粪便而言,在农家小院,完全接受无压力。
许多知道她妈并没有打算将养蚯蚓当成一项事业来展。她也不会劝她妈投入。因为先不提蚯蚓养殖需要的技术跟客观条件以及投入资金,单说一个销售问题,卖给谁?怎么卖?许多记得上辈子她曾经看过一个农大硕士回乡搞蚯蚓养殖,历经千辛万苦后大丰收,然后蚯蚓的再加工以及销售都成了难题。最后终于在当地的商品促进会上,因为他硕士回乡搞养殖的身份感动了某家大型企业的负责人,获得了投资,于是他成功了。
许多看的时候却一直在想,要是他没能因为身份的新闻度获得注资跟销路呢,后面应该怎么办。
悲观的人总会思考最坏的情况。许家目前的经济状况由不得她不多想一点。
许妈年轻的时候学习过平菇养殖技术,后来乡镇企业大批倒闭时,她还想过自家养殖平菇。但是后来因为种种缘故,并没有弄起来。许家三姐弟都工作以后,许妈还感慨说幸亏没弄,当时销路打不开,平菇运不出去,搞养殖的不少人都亏了钱。
大概他们家人多少缺了点儿商业头脑跟勇气吧。
许爸的脚泡了一个礼拜的药水以后,复诊完毕收获了一小瓶绿药膏。许多闻过味道,感觉带点儿薄荷的香气,但具体成分不详。许爸的脚经过药水浸泡后在脚心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小黑点,左右两边都有。张大夫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估计许爸跟许妈的问题他的耳朵也不太能听到。许多倒是囧囧有神地想,难道这是所谓的排毒?
许爸将绿药膏涂在脚心,先说感觉凉凉的,然后脸皱成了一团,说火烧火燎的痛。许妈跟许婧两姐妹都吓坏了,惊慌失措到底要不要拿布赶紧擦掉药膏。
这时张大夫的孙外甥女,许多管人叫“妈妈”的那位来了。许多这时知道她姓吴,但没影响,她姓啥,许家三姐弟都叫她“妈妈”。
吴妈妈见了绿药膏先是咋舌:“哎呀,我舅公这回可是下血本了。我上次问他要这绿药膏他装没听见。”
许多心道,张大夫可能还真不是装聋作哑,他大概真听不见。
吴妈妈已经夸起了这药膏:“这可是舅公的独门秘方,神奇的很,涂上去先是冰,然后火辣辣的。当年我妈下田被五步蛇咬了,先放血,再涂上这药膏,口子收的好噢,连疤都没留下。还有我堂姐,小时候生了那个什么骨髓炎,腿上淌脓臭,都走不了了。她爸爸是公社书记,有钱有权,拿拖拉机送她上大医院看,又是吃药又是打针,折腾的不行。后来还是回家,让我舅公弄了房子后头的什么草药泡,然后涂了这药膏,半个月不到,好了。也不晓得老头子到底是怎么配的这药膏。”
许多默默听着,觉得吴妈妈嘴里说的骨髓炎应该是急性骨髓炎。这病到现在也不好治疗,常常时好时坏,经久不愈。她来了兴趣,愈对绿药膏的成分好奇起来。这要搁以前,她找找熟人送去化验一下,大概也知道药膏组成了。可是现在,她对着药瓶冥思苦想半天,也无从下手。
将这药托人送去化验?托谁?送到哪儿去?化验费用怎么算?再说药这么一小瓶,想要得到确切结果这点儿量够不够样品量还两说。即使量够了,想要弄清楚一种成药尤其是中成药的配方,也是千难万难。否则云南白药这些国家级机密早被人破解出配方了。
何况药送走了,她爸的脚怎么办。
比起促进人类医疗技术进步什么的,必须是她爸的脚伤更重要。
许多想着再过一个礼拜一定得跟去找张大夫。这回她死乞活赖也要讨到配方,是讨不到方子她也打定主意跟着这位老先生学习医术。
她上辈子虽然后来改行了,但始终不后悔学医。自己懂点儿医术太重要了,是身边人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也不抓瞎,心里头有数呗。况且虽然这辈子她不打算行医为生,但学习学习中医什么的,她还是很有兴趣的。跟张大夫学医,她有自信,好歹她有八年的医学底子放那儿呢,虽然是西医。
可惜张大夫听完她声嘶力竭的吼出拜师的请求,满脸呆滞,摆手说他已经忘了,带不了徒弟了。
许多才不肯相信,老人家思维清醒着呢,一辈子的东西都刻到骨髓里头去了,哪儿那么容易忘。她心道肯定是歧视女性,好多传统的老技术活儿,都是传男不传女,所以失传了。她也没纠结,强调男女平等,谁说女子不如男。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哪里是她三两句话能逆转回头的。她立刻表示是替她弟弟来拜师,她弟弟今天上学,明天可以带人过来给他掌掌眼。
张大夫的手摆的更厉害了,唉声叹气说太迟了,他已经忘光了。
照顾老人起居的大婶悄悄把她拉到边上,低声说:“晚了,老舅这几年脑子越来越不行了。话到嘴边忘,现在身边没人我们都不敢让他出去,走着走着忘了回家的路也是有的。”
许多的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阿尔茨海默病,俗称的老年痴呆。
药方子更不用说,张大夫完全不记得了。连这绿色的药膏也是最后一小瓶,用完拉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配了。
许多沮丧极了。她知道张大夫没撒谎。上辈子她爸爸后来也找过来看了,有泡脚的药水,却没有绿色药膏了。因为老人已经给另一位病人用完了。
后来她爸爸的脚反复迁延愈合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走稳。
这回拜这瓶神奇的绿药膏所赐,她爸爸回家半个月已经能够下床慢慢走了。
许家人走到桃李村村口时,被人在后面按喇叭。许多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突然间喇叭响,让人十分不舒服。手忙脚乱地退到路边给越野车让路,那车子却停在了板车旁边,下来个中年人,满脸焦急地问:“师傅,张大夫给你的绿药膏还剩不?剩下的话能不能匀给我,我孩子车祸以后腿老是长不好。这再耽搁下去,腿好废了。你放心,我不白要,我花十倍的价钱买。”
许多听了很不舒服。十倍的价钱算什么,她爸的脚值这点儿钱。不过听到是为了孩子的腿,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许爸许妈都是心软的人,听完以后直接将剩下的绿药膏给了车主,可惜本来那么点儿,现在只剩下最底下薄薄的一层了。许多都怀疑够不够用一次。
车主看着瓶里头剩下的药膏,显然十分失望。但这人修养不错,不仅没说什么,还主动掏出了五百块钱塞给许爸,让他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许爸许妈自然不肯。许多轻轻拽了她妈一下。有些人喜欢钱货两讫,不肯轻易欠任何人人情。光看这越野车辣眼睛的很,在乡间的小路上更是画风不搭。
许妈最终收下了钱。一家人慢慢往回走的时候,许多突然来了句:“要不拿这钱买彩票吧!”
许爸许妈都笑了。这钱来的怪怪的。当地有个风俗,要是稀里糊涂了小财或者捡钱以后,一定要赶紧花掉,请客最好。现在买彩票也算是支持中国福利跟体育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