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念望着窗外完美的黄昏,夕阳隐在银杏叶后,将半片天空染得浓丽深沉。她想:今天的天气很好,气氛很好,她的心情很好,对面的他……更是很好。
真是个适合谈情说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是!我是喜欢你!从那天御宴时你背我下台阶,我便想明白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的心……”她指了指自己胸口:“总是叫嚣着要靠近你。”
“你喜欢我。”谢少离整个人懵了,清冷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几分茫然,不可置信地说:“你不讨厌我?我曾经那么伤害过你,你不讨厌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后,林思念的鼻根有些酸。她很不喜欢谢少离提起过去的事,弄得她有一种错觉,好像他娶她仅仅是为了赎罪似的。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她红着眼,,轻声道:“如果你娶我是为了赎罪,那我刚才的话你便当做没有听见。”
“我听见了。”谢少离向前一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认真道:“我听见了,你不要反悔。”
“那你怎么想?接受还是拒绝?”林思念抬起湿红的眼睛瞪她,强撑着气场,像是一只即将咬人的兔子,愤愤道:“先跟你说清楚,你若是敢拒绝我,我将你在隔壁自渎之事告诉所有人,包括江雨桐和赵瑛!”
她威逼利诱,张牙舞爪,内心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谢少离没有嘲笑她的胡言乱语,也没有因她的冒犯而动怒,他掩饰似的翻了翻书卷,手指因激动而颤抖得厉害。
他轻轻‘嗯’了一声。
嗯?又是‘嗯’!
“嗯是什么意思?”得不到确切答案的林思念十分不踏实,她绕到谢少离面前,仰着头不依不饶地追问:“唯有感情一事,我不希望你对我敷衍。你的心事我猜不到,请你同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喜欢我的,还是仅仅把我当工具看待?”
“我从未把你当工具看待。”
“那是当成什么?”
这次,谢少离沉默许久,才一字一句认真道:“当成……我今生唯一的妻。”
林思念呼吸一窒。
那种感觉,像是临刑的犯人不仅得到了赦免,还被封赏进爵,一时间耳畔锣鼓齐鸣,炮竹喧天,她的一颗心犹如长了羽翼一飞冲天。
她愣愣道:“你你,你再说一遍,把我当成什么?”
谢少离却是抿紧了唇,玉面微微泛红。
林思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谢少离慌了,忙放下书卷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安抚她,清朗的嗓音染上了几分焦灼:“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腿疼么?莫哭,莫哭,我这去请大夫……”
林思念一把拉住他,抽抽噎噎道:“你是大夫,往哪儿走?”又恨恨地剜了谢少离一眼:“你这闷葫芦,这话怎么不早说出来,使我平白忐忑了这么久!”
可惜她眼带梨花雨,这一眼着实瞪得毫无威力,反而显出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来。
谢少离伸指抚去她眼角的泪,满面愧疚和心疼:“那该怎么办?”
“傻子!”林思念一把攀住谢少离的脖颈往下一拉,随即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啾’了一口,由阴转晴般笑道:“告诉你个法子,若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亲我一下!”
谢少离怔怔地抚着脸上被她‘啾’过的地方,似乎还在回味那无法言喻的甜蜜滋味。
林思念仰头看他,小声道:“我现在还有点生气呢,你要不要再亲我一口?”
她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一抹狡黠的弧度,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模样?
谢少离却也不拆穿,只微微翘起嘴角,随即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虔诚而轻柔地吻了上去。
浓丽的夕阳打在东厢房紧闭的幽窗上,风拂过银杏叶的婆娑声,像极了情人间的低喃。
林思念知道他是臊得慌了,他以前从不说这些话的。谢少离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他若是害羞了,脸上是看不出来的,得看耳朵。
林思念像是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当即也顾不得捂他的嘴了,改摸他的耳朵。手指捻了捻他的耳垂,又摸了摸他的耳尖,她笑得眼眯成了弯弯的缝,眼尾还带着一丝青涩的媚意,举手投足坦诚得可。
她笑道:“你以前总对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清模样,其实心里一定想要得紧的吧?”
指尖下的耳朵又烫了几分,林思念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她问:“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谢少离难得说了句实话:“……跟你喜欢我一样久。”
“你说你怎么这般别扭呢。”林思念感慨道:“你若坦诚些,像赵瑛一样不要脸些,我们又何苦浪费那七年。”
此时在床上提起别的男人,显然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谢少离眸色一沉,俯身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
谢少离琥珀色的瞳仁一下变得很深沉,如同倒映着满天星斗的深潭,泛着不见底的波光。他回手握住林思念纤细的脚踝,然后俯身,一个虔诚的吻便落在了她腿肚的伤疤上。
林思念浑身一颤,连心尖儿都在悸动,方才褪下的热潮又冲上四肢百骸。
她下意识缩了缩腿,却被谢少离更紧地握住。
林思念侧过头,有些羞恼地说:“别看它,难看。”
这种时候,她不想回忆那段并不美好的岁月。
谢少离手指拂过那道扭曲的伤疤,认真道:“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