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岚苏秘境的藏宝室里,毕竟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她是什么都看不见。
身下是软中带硬的触感,四周是逼仄的空间,浓郁的木油味熏得她头晕脑胀,想爬起来却现自己还维持着剑身,只好抬起下半截剑身,刚作势起跳就撞到了一块坚硬的木板,只听“噗嗤”一声,禁锢了她身姿舒展的板子就被锋利的剑尖戳了个大洞。
哎呀,闯祸了。
眼珠子转了转,洛宓若无其事的收回剑尖,暖洋洋的日光从破洞投进来,为冰冷的剑身添上了温度,如果没有那些在空中飞舞的木渣和浮尘就更好了。
让中部的剑刃尽可能的曲起,头部再紧贴底部穿行,本质上并不是软剑的洛宓在断裂的边缘来回试探,她正试图在狭小的盒子里倒个个儿,不过这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倒也没有白费,好消息是她成功的把剑柄从破洞中探了出去,坏消息是她在探头成功的同时也把拧成了一个麻花。
讲道理,就算软剑像大家闺秀的随身兵器,她怎么就不能是一支鞭子呢
只恨自己没有被生成鞭子的洛老魔维持着扭曲的姿势,在灿烂的阳光里呼吸了一口崭新的空气全是落灰味。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考虑到她正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木匣子里,而上面落了起码半指厚的灰。
由于不学无术,洛宓分辨不出这个被她捅了一个大洞的破匣子到底是取材自哪一种木料,檀木、柚木、花梨木也可能是村口那棵歪脖子树反正既不能招阴,也不能驱邪,与她充满了邪恶气息的身份十分不符,拉低了她九幽魔剑的尊贵格调。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她崩溃的,与满屋子横七竖八的墨线以及上面贴着的鬼画符相比,一个只有装饰作用的木匣子简直就是丢脸的开胃菜,而悲催的正餐恰似在蟠桃宴上吃煎饼卷大葱。
洛宓就搞不明白了,封印她的方法是怎么从女娲搭配伏羲的豪华配置沦落到纸符、墨线和木匣子这种寒酸组合的
作为一把带来血雨腥风的魔剑,她为什么就得不到与之相配的重视和待遇就算找不到第二条洛水,也别拿老家打不开的杂货间充数啊
维持着“妖娆”的姿势,洛宓的怨气直线上升,就在她考虑是冲出去杀他个天翻地覆还是冲出去吃他们个一穷二白的时候,有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投在纸窗上,同时传来的还有他们的窃窃私语。
“掌教师伯说了,谁都不能来这里,咱们”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光凭颤抖的声线就能令人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胆小的女童,在闯祸小队里总要有一个负责打退堂鼓的角色,可惜他们说出的明智选择总会被另外几个傻大胆坚定地否决。
“香蕊师妹害怕的话就自己回去,”不耐烦的男声响起,“我和谭师弟是肯定要去看个究竟的。”
“我我”
“艾师兄你别这么凶,”另一个公鸭嗓说道,“师妹你可以在这里帮我们把风。”
一听到自己要孤零零的守在门外,女童顿时更害怕了,忙不迭的说道“我、我跟师兄们一起”
在这么一段毫无悬念的对话结束后,门外便传来了吭哧吭哧的掰锁声,随着锁链子哗啦啦的落到地上,纸糊般的大门半点抵抗都没有的被人一把推开。
“吱嘎”
年久失修的木门出了濒死般的呻吟,三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小萝卜头依次滚了进来,其中个子最高的男童也比白骨门的周正要小不少,拜悲催的身高和密密麻麻的墨线所赐,他们并没有现祭坛上露出来的剑柄。
“哇哦。”
公鸭嗓男童出了一声惊叹,而年纪最小的香蕊师妹则躲在他身后,仅探出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与他们相比,领头的小少年就失望多了,“什么嘛,没有法阵也没有宝器,一堆破烂也这么神神秘秘。”
被归为“破烂”的洛宓额头冒出了一根青筋。
就算身上的剑锈只掉了三成,信不信大姐姐也能杀你全家
身高太矮的三个豆丁自然不知道屋子里藏着一个能杀他们全家的“大姐姐”,继续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疾驰。
“师兄说过墨线是用来阻挡僵尸的”软软糯糯的香蕊师妹声音都带了哭腔,“这里面不会有一头僵尸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吸干血啊”
“那这具僵尸也未免太苗条了,”艾姓少年做了个鬼脸,他满不在乎的弯腰穿过墨线的空当,靠近了中央的祭坛,一边说一边抬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紫金观怎么可能有啊啊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在其貌不扬的木制匣子上正趴着一个歪七扭八的黑影,正在一耸一耸的往外爬。
“有妖怪啊”
被同伴的惊叫提醒的公鸭嗓少年也展现了他的音律攻击,作为承受攻击的对象,洛宓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领域,他比他师兄有天赋的多。
“我、我们要死了”本就在哭泣边缘徘徊的女童掉起了金豆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