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歧将高盏话里的深意说破后,斗蛊会就彻底沦为了混乱的屠宰场,为了能顺利活到最后,弟子们隐隐按照组别分成了四个阵营,力图在歼灭对手的同时各自为战。
而要说这些人里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要数杨林和李歧这对万年老二搭上万年老幺的奇葩组合了。
他们一个把招魂术用的正气凛然,另一个一出手就是玄门正法,在漫天飞舞的森森鬼气中那是格外突兀,特别像一对走错了门派的叛徒。
“如果要是让他俩赢到最后,那咱们的脸大概会被丢尽了吧。”
偶尔在打斗的间歇,还会有嘴欠的感叹一两句,然后就会被瞅准了机会的其他对手毫不留情的干掉。
这么几轮下来,也就没人有闲暇去在乎这点小事了,毕竟想有脸丢也要有命活下去才行。
但在这场厮杀中,除了丢了命的倒霉孩子们,还有一位大佬感到非常憋屈,那就是被迫一直挂在李歧腰间当看客的洛老魔。
这一切都要源于昨日晚上一人一剑来了一次难得的促膝长谈,在她挟持一碗白米饭作势要摔的威胁下,李歧特别诚恳的拿着筷子说道“可是你是仙女啊,阿宓。”
洛宓当场差点克制不住念出“不,我不在乎”这等经典台词的冲动,好在她岌岌可危的理智一把拍掉了在脑海里冉冉升起的话本情节,反手用“残酷的现实”糊了她一脸。
其实李歧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他还没成仙,用不了她洛老魔这尊大佛,只选对的不选贵的才是他的人生哲学。
一半是晴天霹雳后嘤嘤哭泣,一半被这记不着痕迹的马屁拍的晕晕乎乎,天人交战的洛宓最终还是没抗住少年茫然的眼神,选择了化悲愤为食欲。
“唉,美色误人啊。”
出了一声直达灵魂深处的感叹,洛宓扭了扭身子,趁着没人注意就悄悄从少年的腰间滑了下来,剑尖在落地时轻轻一点,避免了那声引人注目的“咣当”。
事到如今,再跳起来揪着李歧的脖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未免太晚了,况且对手的质量也确实不咋地,配不上她老人家辉煌的战绩。
给自己镀了一层又一层的金,洛宓紧贴在地上,先左顾右盼一下,然后一曲一弓的挪向战场的边缘,每当有人踩到附近就会立即停下来装死,反正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剑锈已经帮助她完全的融入了上届斗蛊会遗留下来的破铜烂铁之中。
一具尸体重重砸在了洛宓的身畔,从她的角度还能看到尸张大的嘴巴和脖子上那道致命的伤口,血液喷射而出,飞溅到了沙地和墙壁上,然后被迅的吸了进去,紧接着,这名刚刚断气的炼魂宗弟子就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具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干尸。
这演武场有鬼。
洛宓决定跑下去看看。
一弓一曲停一停,再一弓一曲停一停,就这么以挪一下等三等的度,她还真的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偷溜成功了。
本来炼魂宗的这个地下演武场修得是一层套一层,可现在全部都被相斗的修士给打通了,正好便宜了想要来一把夜探藏宝洞的洛宓,她跟着汇集的血流一路向下,钻入了更深的地底。
而洞穴的最深处,浅浅浮于地面一层的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了一道环形瀑布,洛宓沿着崖壁上特意凿出的水道被冲了下去,落在了凸起的斜坡上。
说是凸起的斜坡真是太客气,等到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抬起被咯出一道道印子的手掌,就被身下突然迸的珠光宝气给晃了眼。
那是数也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被堆在血河的尽头,而这座金山外围已经镀上了一层暗红的血色,倒是上面堆积的珍宝倒是鲜亮如新,卖相可比她要好多了。
磕磕绊绊的往山顶上爬,洛宓在丘顶找到了一只骨色的大碗,里面盛放着密密麻麻的小指骨,每一个断口都整整齐齐,一看就是特意切下来的,而碗壁则刻有一副古怪的山水画,峰不插天、涧不流水,就连浮云都不入洞。
“九幽虚危山”
洛宓报出了熟悉的地名,她环顾左右,但见四周密密麻麻的水道勾勒出了一副邪异图案,倒是跟之前见过的夺天换命术的阵图有几分相似。
相似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本来就是出自炼魂宗的邪术。
显然,她误入了一方祭坛,而祭祀的对象就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九幽。
炼魂宗让弟子于此地自相残杀并不是吃饱了撑的,而是将他们当成了活祭,用来供奉世间至阴至邪之地。
老实说,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供奉这种事就像是把自己的绿头牌放到各路神仙的托盘里,平日里混个眼熟,闲时要多多孝敬,否则人家凭什么关键时刻要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