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终于明白了李歧那句“终于可以多睡几个时辰了”里的潜台词。
就算天水真要入了门,他们依然在沿着河岸慢慢前行,甚至行进度之慢比起之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心法修炼的阻碍,少年顺理成章的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到了对术法的学习上,如果说在心法入门前他还会找洛宓聊个天,入门后就摇身一变,成为一只锯嘴葫芦,高冷的不得了,就算往他头上浇水得到的也不过是敷衍的“恩、啊、哦”,每时每刻都让她产生一种自己被用完就丢的错觉。
哦,或许这也并不是错觉,毕竟她已经被冷落了数十个时辰,而且这个时限还有不断上扩的趋势。
洞穴内昏暗的光线导致了时间感的错位,不过李歧对此也有自己的办法,他通过画正字将时间精准的分成了四等份,一份用来研究法术,一份用来学习阵法,两份用来练习剑术,刻骨的堪比临近下场的举子。
爹不疼娘不爱的过了十六年的炼魂宗小宗主正如饥似渴的吸收着澜沧传承里的知识,恨不得把每个时辰都掰成八瓣来用,具体表现在
洛宓玩水的时候,他在背澜沧法诀总纲。
洛宓乱跑的时候,他捡起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洛宓无聊至极变回原形的时候,他就会趁机练起沧浪十三剑,然后因不甚标准的动作逼得总管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现身做示范。
顺带一提,剑术能独占鳌头全是靠洛老魔死皮赖脸、就地打滚力挫了炼丹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挣来的,虽说她能成功更多是因为李歧实在是没法凭空变出药材和炼丹炉。
但成功就是成功,不愿透露姓名的神兵如此强调。
这样算下来,除了用来睡觉的两个时辰,他竟是一刻都不得闲。也正因如此,洛宓才恍然现,除开澜沧秘境导致的一次昏迷,自打小魔尊筑基后,她竟然就再也没见过他休息。
筑基修士可以不吃不喝,也可以不眠不休,可这并不意味着疲惫就会不翼而飞,恰恰相反,被忽略的累意会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然后在某个时刻猛烈爆。这个就是为什么修士们会动辄花上数年甚至数十年去闭关或者访友,他们踩着慢悠悠的步调,用最温和的方式去抚平身体的疲惫,然而,这个方法到了李歧这里就完全行不通了。
“我最缺的就是时间。”在某次练完剑后,他握着她如是说道。
两年的光阴于普通修士是弹指之间,于他则是一声更比一声响的警钟。
李歧只有两年的时间去拨乱反正,疾跑的度尚且不够,更别说慢悠悠的走了,他必须逼着自己从悬崖跳下以学会如何翱翔。
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的脑子一刻都不得闲,于是,沉眠成了他唯一的救星。
可这样的话,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横亘在了他眼前,那就是时间不够。
心法、阵法、术法、丹法、剑法
他要学习的东西如此之多,而时间却在分秒流逝,于是他将心法修炼拿了出来,强迫自己的肉身在痛苦和煎熬中记住它,改变自己的本能,让它成为一呼一吸之间的习惯。
洛宓不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李歧在此道上要花多少力气、会吃多少苦头,可他一定会不断、不断的去尝试,然后在遍体鳞伤后成功。
明明相处了那么久,而她今日才知道,羽渊的“懒”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他拥有的太少,积攒的底牌也太少,每一点力气都必须花在刀尖上,容不得半点打水漂,稍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因此一动,倒是不如一静。
所以他成仙以后懒成那样,其实是因为小时候累大了
“其实你这样还是懒,”单手托腮蹲在少年旁边,洛老魔怒刷存在感,“只不过是懒得比较隐蔽了而已。”
“恩。”李歧头也没抬。
又一次被敷衍的魔剑心中一怒,恶向胆边生,抬起一脚就把某人踹下水,谁知脚刚抬了一半,足心就感受到了一丝丝颤抖,她放下左脚在原地跳了跳,几乎是眨眼间整个洞窟都一齐颤了起来。
“我我吃胖了这么多吗”顿顿都能吃掉一头牛的洛宓小心肝儿也跟着一颤。
“别犯傻,你又不会长肉。”冷静的声音响起,扔掉充作笔杆的石头,李歧站直了身体,他摊开右手手掌,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聚灵窟自掌心浮现,而在石窟的上空及左右则有着几个零星分散的黑点,勉强能看出是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