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診療室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周承琛終於鬆開門,卻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我沒有騙你,我只是在賭你的心。」
路寧咬了下唇:「換任何人我都會這樣的,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一點也不特別,這跟愛也沒有關係,我不愛你,你也未必是真的愛我,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不好嗎?」
她肩膀垮下來,整個人顯出一些疲倦和頹喪來。
她早上沒睡好,早飯也沒有吃,心煩意亂,心浮氣躁,害怕真的害他過敏嚴重,他卻好整以暇在這兒守株待兔。
怪她是個蠢的笨的好了。
「周承琛,我討厭你。」路寧眼眶發紅,瞪著他。
周承琛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慌亂過後是理智的崩塌,他那張紳士的皮繃了一夜,連第二天中午都撐到,這會兒眼眸沉暗看著她,倏忽抬手插進她後頸的頭髮,控著她的腦袋拖過來吻她。
貪婪地,憤怒的,愛恨交織的。
他的唇舌攪進她的口腔,掠奪她的呼吸和注意力。
她開始掙扎,捶打他,卻最終敗下陣下來。
但他沒有勝利的感覺,甚至沒有感覺到愉快,只有一點占有後的安心,但更深重的是挫敗感。
他鬆開她,他抵著她額頭看她,她垂眸,拒絕和他對視。
兩個人在低喘,誰也不說話,暗暗較著勁。
路寧忍不住開了口,說:「你對我沒有愛,只是占有欲。」
周承琛眼神複雜,情緒卻逐漸平穩,他手還搭在她後腦勺,這會兒輕輕撫摸片刻,說:「占有欲也好,愛也好。我都不想放你走。你想要什麼樣的愛,我可以去學,會一一照做。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不要再說分開的話,我不想聽。」
「你給不了……」路寧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
「你什麼都不提,怎麼知道我給不了。我給你的你不喜歡,那你就自己告訴我。」周承琛的手移過來,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路寧氣憤又無力,覺得自己在跟一個野蠻人講話。
可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是野蠻人,他能爬到這個位置,能把周家人都訓得服服帖帖,三年都不到就把大權總攬在手裡,他情商不可能太低。
路寧沒再說什麼為難他的賭氣話,誠懇說了句:「周承琛,我想要的很少,可你一樣都滿足不了。就像我想養一隻貓陪著我,回家可以摸一摸抱一抱,甚至跟我睡。但你貓毛過敏嚴重,我每次在外面抱了誰家的小貓,走之前都要清理乾淨,回家也要趕緊換衣服去洗澡。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我可以一切都圍著你轉,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周承琛:「我做過的脫敏治療,雖然還沒有辦法完全脫敏,但總有一天會的。」
「你……」那天許默也說過,但路寧以為就只是一些抗過敏的措施。
但他這兩天接觸小貓過敏好像的確沒有以前嚴重。
過了會兒,她才問:「什麼時候。」
「上次過敏,我看了監控,你和貓玩得很開心。」他說。
路寧覺得有些酸澀,微微撇過頭去:「你為什麼總是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就好像……我是個犯人。」
周承琛蹙眉,他從來沒想過她是這麼想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做什麼。」
「那你可以問我,為什麼非要這樣呢!」路寧覺得難過,「你問我,我都會告訴你的。我好像沒有隱瞞過你什麼。」
周承琛看她快要站不住了,抬手把她拽去沙發上坐著,居高臨下俯撐在她身前:「沒有隱瞞過什麼嗎?開那家店紀念你和前男友的愛情,卻告訴我只是機緣巧合,晚上怕見我,每次都躲著不回家,藉口避開晚高峰,經常待到十點之後我休息了才回家,有時在店裡睡著了乾脆留著過夜。不想跟我上床,三番兩次裝病……寧寧,我不拆穿你,是因為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
路寧瑟縮著把自己往後縮起來,可他像一座大山壓在上面,她忽然有一種自己逃無可逃的感覺。
她抿著唇沒有說話,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她以為他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的。
路寧吞咽了口唾沫,嗓音乾澀地說:「你讓我覺得喘不過氣……」
周承琛起身把衣服穿了起來,腕錶戴上,眼鏡重架上去,恢復他慣常的冷淡樣子,可路寧卻覺得他好像變了。
好像跟她認識的那個不太一樣了。
但她還是有些害怕,想要逃離。
「原來你真的只是不愛我罷了,所以我怎麼做都是錯的。」周承琛過去,幫她理了理亂掉的衣服,又用手指幫她梳了頭髮,把她散落在鬢前的碎發別到耳朵,手指撫摸她的耳垂,低聲說,「真傷人心啊。我還以為我做了很多,原來都是錯的。」
路寧睫毛顫了顫,腦海里瞬間湧起很多畫面,想起有一天深夜,狂風驟雨,她縮在店裡睡覺,員工早就下班了,她磨磨蹭蹭不想走,等要走的時候就下了暴雨,於是心安理得又賴起來。
沒多久,周承琛推門而入,門口的機器人雀躍叫著:「歡迎光臨!」
他的面目隱在陰影里,身影高大,臉色冷峻,像一座沒有感情的冰雕,凍得路寧一哆嗦。
她有些拘謹地從軟榻上坐起來,然後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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