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法骑士长怒不可遏地站起身,牙齿隐约磨出咯咯的声响,用最后一点理智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站在那个年轻的“傻子”面前,鼻子几乎要顶到了对方的。
他鼻子里喘着粗气,在“傻子”光洁俊秀,表情却不太愉悦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有些恍惚。
凯法突然间烦躁地扭过头去,一头金褐色的头就像是雄狮的鬃毛,强烈地散着他的怒意。
“你以为,我是傻子,还是那个烧炭佬是能让人轻易哄骗的傻瓜?!”
马修形容憔悴,他的喉咙紧涩,嗓音哑:“哪怕要献出我的生命,我也必然要找到王。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够,摄政王不可能让一个‘替身’我是说,不够真的‘替身’来为王夺走他的权柄。”
他斜睨向默然站在凯法身后,戴着银色面具的“国王”。
“但是我带来的这个不一样,他……”马修伸手拿过另一幅半脸的银色面具,就往艾瑞的脸上罩去,“他简直就是……”
面具还没有罩上艾瑞,但已经半遮住他光洁的半脸,露出来的那一半面庞在昏暗的灯光下,衬着楞角分明的凌厉阴影,几乎就像是路德恩三世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
“……”凯法沉默了。
“不,你走开!舒阳,我要舒阳!”
艾瑞怒瞪着他灰色的眼眸,火气很大,一把推开了那个在他面前晃动的难看东西。
没有舒阳在身边,艾瑞已经非常不高兴,那个天天催着赶路的讨厌家伙还要动手动脚,实在让他非常生气。
听到艾瑞愤怒却又生气勃勃的傻话,凯法一下子就被从光影的迷障中拉了出来,横了马修一眼。
“他很听话,只是……”马修有些尴尬。
“只是,他只听那位舒阳教士学徒的话!”
凯法压抑着胸口里澎湃着,似乎要喷涌而出的愤怒和失望,突然现,自己其实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让他进来……我是说,那位舒阳。好好教导他,把该说的几句话背下来,其余的半个字也不许多说!”
凯法扭头就走,把这座偏僻的宫室留给马修,以及他那个糟糕计划的执行者们。
他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这个错漏百出的“替身”行动上,有些事情必须做起来了。
“舒阳,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你不会想知道,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马修稳稳坐在椅子上,面孔藏了丝绒窗帘的阴影之中。
他望着艾瑞欢呼一声奔向门口,几乎是扑上前去迎接他的“调-教者”,他张开口,用低沉而缓慢的声调说道。
就仿佛满天的阴霾在渐渐积聚。
陶舒阳看了看他,随手按住不停乱蹭的傻小子,心头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马修推开宫室墙壁上一扇又一扇的柜门,目光从几件熟悉的衣袍上滑过,最终停留在一件银灰色的长礼袍上。
这件用银丝和东方丝绸织就的华贵衣袍,是在三个月前刚刚做好的,本来是准备让王在成年礼上穿着。没有想到,衣服还华美如新,它的主人却再无踪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吐出,仿佛这样就能吐出胸中的块垒与担忧。
马修伸手在礼袍上轻轻一触,指尖似乎被它烫伤一般,迅地移了开去,拎下另一件与它款式相近的旧衣袍。
“给他换上,我来教你们成年礼上该做的动作,该说的话。”
本想把衣物递给艾瑞,但看到那傻小子像是只巨型犬似的围着年轻学徒摇尾巴,那张与王神似的面庞上露出让人不忍直视的傻笑,马修只觉得牙根酸,眼角都在抽搐。
他没好气地将衣服塞给傻小子的亲爱的舒阳:“赶紧给他换上!把面具也戴上。”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要命,马修必须将知情的范围缩到最小,而能信任的心腹们有大半还在圣礼城外艰苦地寻找着王的踪迹,小半都在各处探查和监视烧炭佬的阴谋。
为了尽量不引起烧炭佬的警觉,马修亲自参与这场关系到王国未来的“演技培训”中,并且打理相关的一切贴身内务,不敢交予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