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网”也是托恩男爵的奇思妙想,刚刚弄出来没多久,甚至还没经过试验,就被劳伦斯用金币给砸了下来。
托恩男爵曾经骄傲地宣称,这玩意将是骑兵的天敌,步兵的铁壁,但是需要远程攻击力配合,才能更好地实现战术目标。
弯曲略带弧形,稍向外翻的“铁网”,带着一丛丛尖利锋锐的细刺,被隔着一段路钉入地下的木杖牢牢固定成一个弧圈,在火光下尖着雪亮的锋芒,保护着围在其中的人们。
几十只巨鼠吱吱叫着扑上来,很快被尖刺扎得鲜血直飙,出刺耳的嘶叫,后头一大片紧紧跟随涌来的巨鼠,在同伴凄厉的叫声中,似乎稍微停顿了一息,但转瞬之间,它们的眼珠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尖叫着疯狂地扑涌而上,根本不管前方的尖刺威胁。
一层又一层黑色的老鼠血淋淋地挂在铁网上,渐渐堆栈起来,后头黑暗的甬道里如潮水般又涌出更多的巨鼠,不顾死活地拼命往铁网上扑。
要不是铁网的外翻设计,让这些不会飞也跳不高的肮脏玩意暂时无法翻越,就凭巨鼠的数量,就足以把几十个人淹没。
即便如此,越来越多被挂在网上的巨大老鼠,也让铁网摇晃着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要不是底下堆得越来越多的鼠尸像是墙基一般撑住了铁网,怕是这单薄的铁丝网马上就要被坠得扯开破口了。
但堆积的鼠尸也让后来的老鼠有了落脚的地方,眼见就快堆过铁网一半的高度,让后来的巨鼠跃跃欲试地向着铁网上空冲击!
马修拿着匕拼命从铁网圈圈的缝隙间向那些该死的变态老鼠刺去,杀了一只又一只,可是后面的鼠潮仿佛无穷无尽,耳边一片可怕的吱吱嘶叫声,不时又有士兵们的惨叫声响起。
他浑身汗湿,头脑反而一片冰冷,绝望地喊道:
“王!这铁网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您快逃……”
黑色的甬道深处,火光映着点点血色的眼珠,黑色的皮毛像是蠕动的波浪,一涌一涌,向着他们泛滥过来,将铁网死死围住。
不管是来路,还是去方,都被鼠潮堵住,即便是他舍出性命护卫他的王,王又能往哪里逃?
马修绝望地挥着刀,汗流浃背,只是不甘心地想着,难道,王和他们没有死在与塞尔丁人的战场上,却都要默默地在这个地下的甬道成为一群变异老鼠的食物?
他不甘心啊!
王站在卫队长的身后,看着马修疯狂挥刀的模样,他自己却已经快握不住刀了。
眼前一片血色,耳朵里嗡嗡作响,胸口那处经过托恩男爵几次治疗,已经干瘪“奄奄一息”的黑色的腐痕,仿佛得到了什么新生的力量,突然扭曲抽动起来。
剧烈的,犹如血肉被片片磨碎,再用荆棘紧紧捆缚般的入骨痛楚,让王几乎将牙根咬碎,浑身上下汗出如浆,连站都无法站直。
双膝缓缓跪倒在地,耳畔卫队长和士兵们的呼喊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似近又远。
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
越跳越快,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
心跳声中,隐约还夹杂着一个节奏,仿佛在呼喊着,嘶叫着,又宛若耳边喘息呻-吟
血,血!更多的,更多的血肉,还要……不够,远远不够!
王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身前浴血奋战的卫队长,目光凝注在他因为激烈的动作而血脉鼓动的脖颈上。
撕开那里,有涌动的鲜血,带着人的生气与活力,鲜美甘甜,它会带来更多的力量和“生机”!
不知什么时候,王全身碾碎般的痛楚已渐渐消失。
他的眼中血色渐退,却能看到一缕又一缕黑色的浓雾,从死去的巨鼠身上,从牺牲的士兵身上,从血肉模糊的躯体碎块上飘浮起来,像是被他的身体所吸引,渐渐聚集在他的身周,又迅地被他身上的腐痕所“吞噬”。
随着黑雾被他的身体“吃掉”,他只觉得有一股奇异的能量从四肢百骸间涌出,让身体瞬间有了强大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只要他想,他伸出手,就能拧断身前的血肉之躯,享用那甘甜的美食。
王喘着粗气,摇摇摆摆地重新站起,在马修身后站定,从地上捡起他丢下的镰刀,出神地盯着这两把威兰领出品的“农具”。
他缓缓举起刀,在巨鼠的尖利叫声中,无声无息地向前劈去,巨鼠血渍未曾拭干的刀锋,像是一道鲜红的闪电,劈开黑暗
“吱”一声尖利的鼠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