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滴滴声在脑海里炸开锅,就像是捅了电动车的警报器似的,闹得陶舒阳脑壳一阵一阵嗡嗡地疼。
好不容易等突然发作的系统消停下来,他才有空缓了缓神,细细查看那几条标红的重要提示。
看这些提示的内容,系统应该是按重要性来排序的,甚至在语气上都显示得格外急切,与平时提示的机械平板完全不同。
陶舒阳微微眯起眼,示意手下们别闹,老爷有正事要考虑,一边仔细地研究起系统那几条警示的内容来。
黑暗神系——极度危险——必须消灭吞噬。
系统对这个黑暗神系十分之敌视,在要求他消灭“黑暗神系神格碎片”时,甚至强调了两遍“必须”消灭吞噬。
这种极度危险,究竟是对他而言……还是对系统而言?
对于自己身上这只天赐的金手指,在异界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一开始得到它,陶舒阳是欢喜无限,甚至感动得要流眼泪了。
借助它的力量,获取信仰,在地球与此界获得种种不可思议的帮助,走上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就像是小说里那样开启了主角版本,战天斗地,无所不能,而系统也借助他获得大量能量,不断升级,提升力量。
一切看起来似乎是双赢的美好合作。
但是当生活走上正轨,静下心来时,陶舒阳心底的隐秘处总有一丝不安——为什么会选中自己?系统给予的这一切,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让系统“抽成”部分能量吗?一切的终点在哪里?终点之后又会是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系统”这东西究竟是有自主意识的独立体,还是背后有什么操纵者的超现实力量。
对于已经和系统牢牢捆绑,甚至连意识海都无法自主地向它敞开的陶舒阳来说,这些无稽的念头也许是杞人忧天,抑或是缺乏安全感带来的过度忧虑。
他从来都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若是有——那也一定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代价。
但至少从目前来看,系统所有的提示和指令,以及种种作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原因,都是对他极为有利的,他也愿意遵从系统的提示,为双方的合作,为彼此的成长而努力。
当看到【极度危险】的提示时,陶舒阳紧张之余,心底却奇异地像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了地——危险来了!代价要付了。
陶舒阳抖擞起精神,字字句句认真研究系统提示,准备开启不科学战斗的副本,还没等他研究下一条,就听史提夫教士压低了声音道:“有人来了!”
就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匆匆,看样子来得人还挺不少。
很快史提夫教士就率领几位随从,得到了司铎大人屈尊纡贵、亲自来见的荣幸。
“威兰来的史提夫教士,听说你有对付魔鼠的经历?”
威廉司铎双手拢在胸前按着十字架,有些向前凸弯的下巴高高翘起,努力想保持垂目俯视的高贵姿态,但是眼前的这个乡下教士实在过于粗陋强壮而高大,又不懂得卑躬屈膝俯就尊者,以至于司铎大人的鼻孔都快朝天了,才能勉强与他双目对视。
噢!光明神在上!瞧瞧这种粗货蠢物,竟然也能当上教士,边远教区的穷酸们选人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陪同前来的邓带教士上前一步,向无知的史提夫介绍圣殿尊贵的司铎大人。
“是的,司铎大人,我们威兰堡前阵子也突然冒出了好多魔鼠,幸亏神明早有预见,在下发的《邪咒集》里描绘了如何对付这些地狱来的魔鬼先行者……”
对于在圣殿的大人们面前要说些什么,怎么说,这些史提夫老早是与“随从”舒阳悄悄商量再三的,但是如今面对着往日高高在上的,如同云朵中人物般的司铎大人,史提夫的舌头简直都快不听使唤了,全靠着那一点自制力竭力提醒自己要警醒,不能瞎说!要有策略!
“我从神灵的圣书中,以自身的灵悟得了圣光,也多亏我的保护人、我主虔诚的信徒威兰领男爵……”
史提夫口沫四溅地向司铎大人介绍他当日如何灵光一现,悟出圣光神术,继而大发神威干掉魔鼠无数,说着说着,便不动声色地想要提起虔诚的神灵信徒托恩男爵,在圣殿里备个名号以图来日。
威廉司铎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不耐烦地打断了史提夫嘴里那什么乡下男爵虔诚不虔诚,神灵宠爱不宠爱的扯蛋之言,有些不敢置信地再三追问。
“圣光?什么神术圣光?你……展示给我看看!”
史提夫悄眼用余光扫了下舒阳,见他微微点头,随即骄傲地昂然挺胸:“如您所愿。”
有伟大的神子男爵大人在身边,他连教宗的脸都敢踩一踩,发个圣光神术又算得了什么?谁让这玩意在世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呢?
无知的伪信者啊!
让你们见识见识神子信徒的法力吧!
淡淡的白色光芒,从强壮而粗陋的乡下教士史提夫手中升起时,倒抽凉气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不断响起。
圣殿出身的几位学徒、教士乃至于威廉司铎大人脑海中的世界认知,仿佛是一块不幸摔到地上的美丽玻璃,发出一声脆响,瞬间粉身碎骨。
光明神啊!您,您真的存在于世?!您的力量,能为人所借用?!
史提夫压抑着自己情不自禁轻轻翘起的嘴角,对这帮没见识的大人物们三观破碎深表同情,乐见其成。
就像是伟大的男爵大人说的那样,三观这玩意,破着碎着也就习惯了,捏巴捏巴就重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