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來勢洶洶,開口便道:「李博士,你身為師長,豈能體罰學生?」
聞言,哪吒納悶道:「體罰?」
眉宇微斂,許清辭道:「你昨日在練武場操練謝昀等人,可不就是體罰?」
「許博士此言差矣,他們幾個力量太弱,在進修武學之前,必須得先加強體能,如此才能保護自己,我會有此一舉,全然是為了他們著想。」面色沉靜,哪吒朗聲。
默了默,許清辭又道:「謝昀今日告假,說是昨日勞累過度,中了暑,依我所見,李博士日後應當注意分寸才是。」
注意分寸?
聽了這話,哪吒有那麼些想笑:「而今都已經入冬了,怎可能還會中暑呢?我看是他身體素質太差。」
「才這樣一點強度就受不了,看來日後得多給他加練。」
只覺這人簡直油鹽不進,許清辭神情稍凜,面色不由得染上一絲肅然:「李博士,謝昀這孩子有拿文狀元的天賦,沒必要讓他習武。」
哪吒對這話並不認同,立馬道:「他無心武學,定然成不了什麼氣候,但身為男兒,沒有血性怎能行?」
「他小小年紀便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人各有所長,縱使他少了你所說的血性又如何?」許清辭據理力爭。
「謝昀身體康健,若是連這點苦都吃不了,縱使他日後中了狀元,那也會是個貪圖安逸之人。」哪吒也不甘示弱。
「男兒強,則國強。」
「武王興辦太學的初衷,定然是希望這些孩子禮、樂、射、御、書、數六藝齊修,敢問許博士,我何錯之有?」
往前邁了半步,哪吒擲地有聲,那雙明亮的星眸里騰現如鷹隼般的銳利,仿佛在用眼神告誡對方——「這,是本將軍打回來的天下。」
不知是為他氣勢所怵,還是無力反駁,許清辭怔了怔,頓時啞口無言。
見狀,哪吒放緩神色,微微一笑,道:「許博士若是無其他事,我就先告辭了。」
語罷,他抬腳錯身而過,但沒走兩步,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倒了回來。
「哦,這花是方才祭酒送的,我覺得它與許博士的氣度十分相稱,不如我就借花獻佛,轉贈給你吧!」
拉開對方臂彎,把手中的花盆強行塞進他懷裡,哪吒彎了彎眸,坦然而去。
本以為他是在說自己懷瑾握瑜、光風霽月,宛若一株潔白純澈的水仙花。
但許清辭低頭瞧了會兒,忽就明白了這話中深意。
喻人為水仙,便是嘲諷其自戀,狂妄,自視清高。
鮮嫩的花瓣兒在風中輕輕舞動,姿態柔美,可此刻,卻仿佛都瞬間化為了喇叭,在他耳邊齊聲聒噪:「你自以為是個香餑餑,實則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鰥夫!」
溫潤如他,此生難得被激起怒火,一把就將手裡的花丟在了橫欄上。
簡直豈有此理!
劍眉一橫,拂手攏緊衣袖,許清辭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