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赤狐精略一點頭,「我娘逝世後不過兩年,我爹也走了,那個舞姬霸占了我家,還將我賣給了一個老鄉紳做妾……」
言至於此,她頓住了,眼底的神色仿佛更冷清了些。
「那後來呢?」
這般悽慘的過往,梓菱屬實無從所料,以至於追問時滿是小心翼翼。
「後來,我在那老頭府里受盡欺凌,直到幾年前我僥倖逃了出來,在郊外-遇見一隻瀕死的赤狐,見她手裡抓著自己的內丹,我就奪走她的內丹,吞了下去……」
關於「受盡欺凌」,她一言揭過,梓菱想,那段記憶大抵尤為痛苦,以至於她難以啟齒。
「……我那時其實並不知曉內丹是何物,只想著哪怕是毒死我也無妨,誰知,我不僅沒死,還成了妖……」
回憶起墓前的女子頭顱,梓菱揣測道:「所以,那顆頭是你姨娘的?」
「對。」
「而你們挖男人的心,是想以儆效尤,讓大家都不敢再去風月之地?」
梓菱此刻大抵已將對方的動機理清楚了。
這一切罪孽的源頭,本就是她那個寡情薄意、縱情聲色的父親,男人不自愛,終究是害人害己。
而她所做的,無非就是想為她娘,為她自己尋求一份慰藉罷了。
「嗯,」赤狐精垂下眼眸,「可惜,被你們給抓住了。」
聽到這話,梓菱莫名就起了幾分尷尬,頓時覺得,這妖還不如不抓呢!
她此刻再一次深切體會到了「眾生皆苦」這四個字。
哪吒許是將她看穿了,怕她待會兒一個心軟就將對方給放了,他果斷起身,將那三隻妖給收進了鎖妖葫里。
先不說這番身世是真是假,妖只要傷人,他作為天道手中的一把刀,就萬沒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塞好那鎖妖葫,他淡淡一抬眼,看向她道:「回去吧。」
梓菱「哦」了一聲,不知為何,總覺對方像是有什麼心事。
其實她方才就有所留意,那赤狐精在吐訴往事時,他的眼神似乎一直都是飄著的。
用瞬移術,不多時,二人就從城郊回到了金玉樓。
閉上-門扉,梓菱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方才在想什麼呢?」
哪吒正站在桌前,方飲下一杯茶水。
他並未轉身,只語氣不咸不淡道:「沒什麼。」
若她還是月姝,定能看穿他的心思——
五百年前,李靖在凡間納的妾,正就是朝中大臣贈予他的舞姬,若不是因為封神被迫分離,只怕他娘也早已因郁生疾。
思及此,哪吒嘴角不由顯露一絲嘲諷。
梓菱在他身後兀自猶疑,深感捉摸不透,只好試探道:「你是也同我一樣,覺得那狐妖很可憐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