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少年遮掩的胸口那處,非常明顯的詛咒好轉跡象,史提夫教士頭皮直發麻,頂上的地中海都一陣陣發涼。
他默默劃著名十字禱告:
神啊!若您真有靈,請寬恕您愚笨的信徒曾經的冒犯和不虔誠吧!
「……您,您的聖光對這詛咒很有效。」
史提夫悵惘又糾結地望向自己收的「弟子」,也不知道這位怎麼就受了神靈如此的寵愛?
想想自己雖然是半路出家的,可也皈依光明神教十來年了。
他倒是身強體壯,「法錘」揮得起勁,可謂上馬能撕蠻族,下馬能搏熊,可是從來也沒見識過半點神跡、神旨。
如今男爵大人這樣深受神寵,帶來神跡的人物……可不就是自己發掘出來的?
更何況,男爵大人都說了要天天請教,這難道不就是一個最好的晉身之階?
有了一個神靈盛寵的選民作為自己的保護人,主啊!他怎麼可能還僅僅是一個代牧?就算是穿上金邊紅衣當個主教,那也相當的合乎神靈的意旨麼!
意識到自己極為可能的光明未來,史提夫越想越激動,緊盯著可敬可愛的男爵大人,眼中熱情澎湃,愛意洶湧得快要噴出來!
他極為勉強地抑制住興奮,不讓自己冒犯男爵大人,把人給摟個滿懷,手底下未免就使了點勁。
「教士,請小心!」
眼見那位名叫艾瑞的少年被史提夫捏得臉色發白,陶舒陽趕緊上前把人解救下來。
伸手碰到少年的額頭,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樣滾燙了,反而是摸到一頭冷汗。
濕漉漉的柔軟短髮粘在少年的腦袋上,呼吸還有些急促,卻不象剛剛見到那時奄奄一息的模樣了。
感覺到溫熱的手心觸在自己的額前,少年渾身輕輕一顫,猛地抬起眼,認真地看著男爵大人,眼底印進了他的身影,似乎想要把人看個清楚。
「馬布醫生你看是不是要開個什麼調理……」
話講了一半,陶男爵猛地醒悟過來,趕緊咽下另一半,換來了馬布幽怨的一瞥。
喊了兩聲醫生,差點都忘了這傢伙只會放血捅菊,現在也最多不過會了一招外傷要用威蘭堡出品的「藥劑」,這蒙古大夫哪裡懂什麼開方調理!
陶舒陽隨手擼擼那頭半濕的短髮,換來了少年狼狽無措又慌亂的躲避,就像是一隻受盡磨難的流浪貓,突然接觸到了人類難得的溫和純粹、卻又別無他圖的善意。
嘖!這娃估計也不是鄉下農家出身。
一身的破衣爛衫根本不合他的氣質,裡頭細皮嫩肉的,居然還有一頭柔軟順滑的頭髮。
鄉下窮人家缺吃少穿的,一輩子都不見得洗幾次頭,哪個不是一腦袋又油又髒的鳥窩?裡頭還絕少不了活潑熱情的虱子和跳蚤們。
光看他身上有這麼可怕的詛咒還能被養活到這麼大,估計家裡也是有點底子的,說不定還是哪個貴族人家的。
不知道這孩子家裡出了什麼事情,讓他孤身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這個時間應該不會太長,看艾瑞那頭還不算太髒的頭髮就知道。
想想他和那群外鄉人來的方向,算算時間也正符合塞爾丁人入寇肆虐的時間。
唉!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啊!
這麼一想,男爵大人潛伏的危機感又爆發了。
不行,還是得忽悠更多的人,多賺信仰值才能買買買!
就算弄不出什麼高達機甲來保護自己,一時也搞不定全身甲、龍騎兵啥啥的,弄些簡單的弩啊鋼刃刀啊什麼的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再訓練一批民兵,到時蹲草叢裡伏擊,砍個馬腿射個騎士啥的,想必難度也不大。
陶舒陽琢磨著當年喊著「德瑪西亞」草里蹲,見人就敲悶棍的無敵光輝歲月,深覺此策略大為可行。
再說了,不還有外掛專家們在一邊幫著參謀麼!縱觀我華國幾千年的冷兵器年代戰爭史,隨便拎個耳熟能詳的出來,就那是經典、經驗!
搞生產,大忽悠,強武裝,建烏龜堡。
就這麼定了!
想明白了亂世的發展之道,男爵大人念頭通達,只覺得事事大有可為,時光尤其珍貴。
趕緊把管家喊來,吩咐他安排教士「師父」的住行,從今天開始,親愛的史提夫教士要跟隨男爵大人,給他上光明神教的神術課了。
至於艾瑞,陶舒陽想了想,還是讓小董單獨給他安排了一間小屋,就在屯長努曼家,緊貼著男爵大人的臨時起居室。
畢竟這孩子挺可憐的,而他身上的詛咒又是光明神術的最好試驗對象。
至於來歷,這麼個孤身的少年,在威蘭領的一畝三分地上,陶舒陽堂堂一個男爵大人,還真不怕他翻出什麼花來。
不知道是詛咒被壓制的緣故,還是在逃難被捉反而因禍得福,在威蘭領得到了還算過得去的照顧的原因。
日子安穩下來了,那個叫艾瑞的少年讓陶舒陽灌了兩天清熱解毒的配方蒲公英水,高燒完全退了下去。
換了一身稍乾淨點的衣服後,他自覺地在自己臉上綁了一塊黑麻布,遮住了讓人害怕矚目的腐痕。
要不是那天聽他說過自己的名字,陶舒陽幾乎要以為這孩子就是個啞巴,關於來歷他什麼也沒說。
問了幾句沒問出個所以然來,男爵大人也懶得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