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妄想把「代牧」這個代行牧職的「代」字帽子給摘了,就連教職都已經岌岌可危,要讓人擼掉啦!
神明保佑,咳,不對,是神明慈悲,把神明教誨當放屁的老男爵大人不幸升了天,或許這事情就有了轉機?
好不容易等到男爵大人召見,史提夫立馬屁顛屁顛地飛奔而至,怎麼也得把男爵大人給拍馬拍順溜了,然後說不定就能開開心心地掏出點錢來,好歹把今年的什一稅補齊了。
懷揣美好理想的史提夫教士,打點起十二分精神,把教堂里有的,歷年來的四五份徵召令都找了出來,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研究整理完畢,就等著向托恩男爵講解。
順便,他還帶了一本《光明神約》,打算見機行事,一有機會就向年輕的領主大人灌輸神靈的教誨與偉大。
神恩如海,神威如岳!
不交什一稅的吝嗇鬼們,那都是要在地獄痛哭,悔不當初的。
自打明白自己這個男爵也是個半文盲後,陶舒陽還是打算找個機會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國家的文字和書籍之類的。
想要讓領民們干好活、會幹活,那必須要有基礎教育,想要教育別人認字識數,自己總得先認字吧!
雖說那個外鄉少年的事挺急的,可也不能急吼吼的就拉教士去看,萬一碰上個死硬派的虔誠教士,那真是自找大-麻煩了。
再急也不急在一時。
陶舒陽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好漢的神情,看他體貼入微地拿著一張張徵召令,態度極其認真地指著上頭的尖釘子長鉤子講解,熟練無比,詳盡又細緻……
「等等!」
男爵大人一恍神,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呃,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來著?」陶舒陽指著一個長得跟二極體似的楔形字問。
「……英明,英明的國王陛下那個英明。」
史提文眼睛微微一眯,稍一停頓,掃了徵召令前後字體一眼,果斷回答。
陶舒陽瞅瞅他,又指著他自己收到的那張徵召令,在末尾處也找到了這個長刺的「二極體」。
「那這個呢?」
「……當然也是,嗯,英明!英明的攝政王殿下。」
陶男爵的眼睛也眯起來了,緩緩把一臉「正直」「自信」的教士又打量了一番,問道:
「不對吧?雖然我讀書少,可是我記性還是不錯的,剛剛你明明說,這一段的意思是『為了聖恩的榮光』,哪裡有『英明』這個詞?」
史提夫教士臉頰上的肌肉瞬間僵硬,神情凝重,也緩緩地抬頭回望男爵大人。
春寒料峭,黃豆大的汗珠從教士雄壯的腦袋上一顆接一顆地冒出來。
陶男爵眨眨眼,突然把幾張徵召令打亂,隨手抽了一張出來,蒙住大半的字,只露出其中兩個三角加鉤鉤的字,又問:「史提夫教士,那這兩個字又是什麼意思?」
教士雙目瞪得如銅鈴一般,面如死灰,久久不能言語,最終長長一聲嘆息,從八尺的漢子變作了四尺直角,汗淚俱下。
「請求您,您寬恕我的無知,您的胸懷如海,您的慈悲如山,其實,我,嗯,我認得的字也不多……」
「那你以前是怎麼給老男爵講解的?」
「徵召令這種東西,差也差不多,基本都是有了大事才發,再說,呃,老男爵大人比起這些更關心他的錢袋,我算帳的本事還是很強的……」
這位原來是個皮匠,走上為神牧民的道路之後,當年的算帳水平可沒丟下,只是對於布道解惑這種事情,拿著《神約》背就完事了。
至於說對教義和神靈的意圖講的對不對,那叫師傅引進門,發揮在個人!
陶舒陽嘴角一陣抽抽,算是了解這位半路出家教士的識字和專業水平了。
不太抱希望地問:「那教士您會『神術』嗎?能驅魔、識別和解除詛咒嗎?」
提起「神術」史提文笑得憨厚,忽悠不了,也就實話實說了。
如今連西大6聖地的神跡都消耗殆盡了,任教皇他老人家興許還會兩招,像他這樣的基層公務員——還是臨時工未轉正的,哪裡會那些喲!
不過記載基本神術的書,那還是教士們的標配。
至於說驅魔,咳,您如此聰慧英明,咱也不弄那些愚民的虛活了。
說到識別詛咒,光明神教那還是比較專業的。
史提夫憋屈了這么半天,終於被男爵大人提到了強項,精神立馬振作起來,飛快地從帶來的幾本書中翻出本古舊的手抄繪本。
「您看,這是《邪咒集》……」
翻開書本,是一張張彩色的手繪圖。
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人和似人非人的玩意充斥其間,什麼烏鴉腦袋尖嘴人,什麼長爪子的豬頭人在床上翻滾,幾個白袍的人圍著章魚精似的東西在跳大神……也不知道是抄書的人繪畫水平如此清脫俗,還是這世界真有這麼多妖魔鬼怪。
「這些都是……邪咒?要是發現了中邪咒的人那怎麼辦?驅逐還是……燒死?」
男爵大人一邊仔細翻著書,一邊隨口問。
「嗐!各式各樣的詛咒可多了,尤其咱們聖恩王國就在那幫褻瀆之徒的邊上,連國王陛下都中過黑暗女神的邪咒,還不是好好當著他的國王?
中了咒就念念「神術」解咒,解不了就多祈禱,只要虔誠,神靈總會憐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