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從努曼嘴裡意外地聽到這個詞,陶舒陽一楞,不動聲色地轉頭問管家,「我有多少奴隸?」
管家想了想,回答道:「76,噢,不對,應該是74個,前幾天病死了兩個。」
陶舒陽虎軀一振,沒想到這一穿,他這社會主義接班人不但穿成個封建男爵,還是個奴隸主?渾身上下頓時都覺得不對勁了。
「如果您打算用他們來做這個,這個堆肥,您的土地墾種怕是會延誤,那幫懶貨沒什麼力氣,只會偷懶偷吃……」
葛利管家皺著眉頭,已經愁得一個頭三個大。
「老葛,來!你好好講講,我總得知道自己的領地到底有多少農民,多少奴隸,多少地,多少產出吧?」
陶舒陽讓小董接手收肥換豆子的工作,又讓努曼拎著他那張已經畫滿圈圈坨坨的秘籍,盯著原料堆放。自己拉過管家,離開這生化基地遠遠的,準備好好聽一聽自己的財產狀況。
「大人,我不姓葛。」葛利管家聽這奇怪的稱呼,怎麼聽怎麼不順耳。
「行吧,那你姓什麼?」陶男爵從善如流,和藹地問道。
「您說笑了,我可不是貴族。」一般的平民哪裡來的姓氏?
葛利管家幽怨地瞅瞅男爵,看他一臉面無表情,只得耐心地開始匯報城堡的基本經濟狀況。
威蘭領地處格萊郡東南部,原本只有三個屯,這些年通過老男爵大人的不懈努力(坑蒙拐騙、打秋風),從幾個鄰居那裡零零碎碎又攢了兩個屯出來,其中一個就是現在他們所在的牛屎屯。
五個屯裡原來那三個屯以農墾出產為主,土地也較為集中;
牛屎屯則是山嶺居多沒幾塊好地;
另外一個望海屯更慘,就在海邊,能耕種的土地極少,漁獲又不多,要不是偶爾能撿點能染色的「偽劣骨螺」,怕是窮得根本養活不了人。
說望海屯的染色骨螺偽劣,是因為這種螺根本不是當年撒門帝國人為之瘋狂的,那種能染出鮮艷紫色,並且很難褪色的染色丁骨螺。
望海屯這種螺染出的紫色號稱「三洗紫」,意思就是用這種螺染出來的絲綢布匹,洗三次基本就掉光顏色,說不定還附贈穿的人一身紫色真皮。
可想而知,這種偽劣產品能值幾個錢。
除了幾個屯的農漁牧產品,威蘭領男爵財產的大頭就是牲口、農具以及奴隸們。
是的,在這個世界,由破產失地農民、戰俘構成的奴隸是作為貴族們財產的存在。
比如威蘭領的男爵大人名下,現在就有74個活生生的奴隸。
至於其他的隨時可變現的糧食、布匹、金銀、香料等等……勉強只夠支撐到秋收,也就是說,秋收如果沒有一個好收成,男爵大人又沒有老男爵干無本買賣的本事的話,威蘭領就在破產的邊緣晃蕩了。
所以大傢伙才對牛屎屯這次耕牛受傷的事情如此重視。
陶舒陽聽了這些似乎很窘迫的狀況,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有地、有人、有外掛,他這個穿越者要是還不能讓小弟們跟著自己混個溫飽,那還真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球!
稍後,陶舒陽看到了部分被管家臨時抽調到堆肥場的奴隸,極為震驚。
歷史書上看到的、電視裡演的,根本及不上親眼目睹的悽慘狀況。
奴隸們個個瘦骨嶙峋、表情麻木,看上去幾乎沒有了人樣,但他們確實是與男爵大人同種的人類。
他們的臉上完全沒有一絲活氣,被鞭子抽著幹活時也慢吞吞的,偶爾吃痛了才會稍稍避開些,然後繼續慢吞吞地挖土堆肥,既不在意那些骯髒的泥土糞肥灑在身上,甚至也不在意被抽打。
仿佛只是習慣地活著,沒有絕望和憤怒,只有麻木的死氣。
「這麼幹不行。」
陶舒陽忍住讓管家釋放他們的衝動,抬手阻止衛士揮鞭。
沒有經過調查研究,沒有相當的實力和妥善的後續措施,貿然對抗這個世界的普世價值和制度,只會給這些奴隸帶來滅頂的災難,順便送自己上燒烤架。
「弄點豌豆糊糊來,先給每個人喝半碗,有氣沒力的怎麼幹活?」陶男爵讓管家把糊糊分下去。
「男爵大人,這幫傢伙吃多少都沒夠,不吃鞭子是不會好好做……」
葛利管家看著一袋又一袋的糧食下鍋,看得肉疼心疼肝都顫了,實在忍不住勸說這位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城堡主人。
「我說,先讓他們吃!」
這兩天都沒什麼脾氣,溫和又好說話的男爵大人突然沉下臉,葛利管家被唬了一跳,不敢再爭辯,趕緊吩咐下去照辦。
奴隸們互相看看,又偷眼望了望男爵和管家,在確認衛士們的鞭子不會再揮下時,一群人悶聲不吭地圍了上去,也不顧豌豆糊糊根本沒煮爛又燙嘴,都飛快地把自己那份倒下了肚。
只有在吃東西被燙到時,呲牙咧嘴的,他們的臉上仿佛才有了點鮮活氣。
陶舒陽看著他們也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
仔細看看這幫奴隸,都是男丁,絕大多數是青壯年,如果不是餓得皮包骨頭又骯髒瘦弱不堪,要是有人揮手喊聲「帝王將相寧有種乎?!」光憑葛利和兩個衛士,哪裡頂得住?
男爵大人悄悄吞了口唾沫,覺著屁股似乎有點燙,他這是坐在無產階級的火山口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