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老美那種大農莊作業的耕作方式下派不上大用,可在這窮鄉僻壤的丘陵鄉間,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雖說陶男爵不認為這些把三塊田輪作的「三圃制」都能當高科技的異界古代歪果仁,能弄出什麼越曲轅犁的「重犁」來,但長在紅旗下的工科狗向來信奉「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不親眼見見那什麼重犁,他也不能憑空就否定了人歪果仁幾輩子種地的「先進」經驗不是?
男爵大人要親耕,為解決目前問題而努力……添亂?
拗不過堅持的男爵大人,葛利管家只得苦著臉讓牛倌把牛屎屯僅剩的,那兩頭完好健康的牛拉過來,又叫了五六個農民,還牽了匹駑馬,一起充頂其餘四頭受傷牛的位置,讓他(它)們一道在地里拉犁耕地演示給男爵大人看。
牛、馬、人汗如雨下,在大太陽底下辛勤勞作。
人人腦門上青筋暴綻,馬都快被勒得口吐白沫了,兩頭牛也是四肢顫顫,這才把一大條足有七八米長的「重犁」從田的一頭好容易拉到那一頭。
犁頭過處,草木根莖斷絕,黑色的濕潤泥土被翻開兩側,犁出一條深溝來。
蹲在地頭捻起一撮泥撮了撮,陶舒陽感覺土質還算過得去,犁的效果也還行,但是這勞動效率……男爵大人看得嘴角直抽抽。
哪怕沒有詳細圖紙參照,就是他自己琢磨,也能給這破舊笨重的犁改進n處簡直讓人忍無可忍的缺點。
更何況,咱們有系統、有直播!
親愛的鍵盤專家們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看看視屏右上角的灰色小沙漏,陶男爵悄悄在腦海里問,什麼時候才能開始下一次直播?
系統回覆:【雖然能量能維持基本運作,但是還不寬裕,下一次直播將在24小時後開啟,時限2o分鐘。望宿主再接再厲,努力多賺信仰能量!】
窮逼系統的窮逼合伙人男爵也只得悻悻地等待明天的到來,抓緊時間作準備。
趁這難得下鄉的時機,他也打算四處調研考察一番,看看自家的領地,也看看有什麼是他一個穿越者可以低調改進,又不會太過觸動土著們神經的。
男爵大人拖著管家去牛倌家裡,本來打算暫時歇息,體察民情,順便喝點水,吃頓平民的餐食,沒想到還沒進屋就被驚退。
塔塔家是在屯裡算得上「中產階級」,有一間挺寬敞的泥坯蓋茅草的屋子,黑洞洞的房屋採光不太好,牆上開了兩個小洞窗,統共只有一間,家裡幾口人加牲口吃喝拉撒都在裡頭。
聽說男爵老爺要來家裡,牛倌塔塔的老婆和三個孩子緊張地擠在門口恭迎男爵老爺。
一大一小兩頭獠牙外露的「野豬」,渾身滾著厚厚的黃泥爛屎,也從人群身後拱出來,好奇地迎接,被拖著長鼻涕的小男孩一巴掌推到身後去。
一股豬騷屎臭夾雜著爛葉髒泥的複合型「毒氣」,從敞開的門洞裡彌散開來。
男爵大人頓時被熏得七魂六魄散了大半,眼珠發直,臉色慘白,捂著鼻子眼淚汪汪地抱頭鼠竄而出,不是他不男人,這特麼生物武器催淚啊!
葛利管家瞅瞅男爵大人白里透青的臉色,低聲嘀咕了幾句,板臉強忍住一絲笑意。
這幫子平民的骯髒屋子哪裡是男爵老爺這樣的人能待的地方?看,這不自找苦吃了?
還想去吃什麼午飯?!
神啊,城堡里平時都只吃兩餐!要是平民們也能一日吃三頓,那地上和神國還有什麼區別?
沒料到自家領民們居然能強悍到與豬同居的陶男爵,一時大意被「生物武器」偷襲,半晌沒緩過氣來。
別說吃飯,連口水都沒敢在農民們的家裡喝一口——誰知道水裡有沒有「野豬」的口水,甚至是屎尿?!
沒吃上午餐的男爵大人只能讓人弄來個樹墩當椅子,坐在塔塔家門口的平地上,隨便啃了幾口侍從帶來的黑麵包片,哽著喉嚨咽下兩塊後,陶舒陽無論如何也吃不下了。
撫著喉嚨,他順便就瞅了一眼塔塔家準備的晚飯。
一罐子碗豆糊糊——塔塔家可買不起精貴的鐵鍋,裡頭撒了點麥麩,一坨坨的,還得等到一家之主帶著老婆和能幹活的孩子一起辛勞完畢,家裡才能開飯。
拖著鼻涕的小男孩大腦袋大眼睛,瘦得跟豆芽似的,盯著男爵手裡正捧著瞧的碗豆糊糊,一直不停地吞口水,時不時舔一下自己黑乎乎的細手指,似乎這樣看著糊糊就能填飽肚子了。
陶舒陽擰著眉頭,招招手,把陶罐放在一邊,捏起兩片黑麵包遞了過去。
孩子怯生生地瞅了站在老爺身旁的爹一眼,得到允許後,才驚喜地接了過去。
他張大嘴一口叼住,小心翼翼地含了好一會,居然又慢慢拔出快被含化的麵包片,跑到一邊,把濕噠噠的黑麵包塞到了媽媽手裡。
塔塔的老婆接過麵包,使勁咽了下口水,蒲扇般的手一巴掌拍在孩子的屁股上,低聲罵了幾句。
她惶恐地向男爵大人行了個笨拙的曲膝禮,這才小心地從麵包上面掰下小小几塊角落,塞到幾個孩子的嘴裡,舔乾淨了手指上沾的濕糊糊,然後珍惜地把剩下的麵包收了起來。
孩子們低聲歡呼,含著那一點麵包,嘴巴緊緊閉著,像是幾隻存過冬糧的松鼠。
陶舒陽轉過頭,捏捏發酸的鼻樑,低聲問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