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你的问题。”鹿景葵深呼吸,望着沉闷厚重的窗帘,缓缓道:“你知道吗?当知晓怀孕的那一刻,我竟没有一丝迟疑。”
“迟疑?”
“就是迟疑要不要生下他。”
齐淮的手蓦得缩紧,眼神慌张。
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状态。
是啊,明明只约定了三个月,这种关系时间一到就会结束。
有孩子又如何?
她的选择从来就不只有他一个。
狂喜的心瞬间被拽入泥地里,被踩得粉碎。
“我尊重你的选择。”
“什么意思?”
齐淮垂下目光,语气落寞。
“这三个月本就是我死乞白赖骗来的,按约定时间一到,关系自动解除。”
“所以呢?”鹿景葵语气微凉。
“知道你讨厌我,更不想见到我,所以,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是,她是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但这都源于内心害怕再一次失去他。
在他提出三个月时间时,她的内心竟有一丝欢喜,就像摇摆不定的时钟被人狠狠按住,终于有了方向。
并且,不得不承认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确实挺开心的。
不然,不会在知道怀孕的那一刻,不仅没有一丝困扰,反而还有点开心。
“你确定?”
鹿景葵的声音冷,像雪后屋檐上挂着的冰凌,冻得刺人。
“无论做什么决定你都支持?”
“嗯。”齐淮闷应一声,始终不敢抬头。
心口一堵,鹿景葵深呼吸,胸口的怒火像浇了油的火焰,越窜越高。
“好,那我现在就联系医院,明天做手术。”
说完飞快掏出手机,刚准备按下拨通键,手一空,飞机啪嗒落在床上。
“你干什么?!”
鹿景葵愤怒的瞪着齐淮惨白的脸。
“不是你说,我做任何决定都坚持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齐淮个子高挺如松,像根木桩一样站在床前,不一言。
“口是心非,出尔反尔,齐淮,有意思吗?”
“没意思。”齐淮憋了许久,才闷声吐出三个字。“但明天就要手术,即使结果好,以后的身体肯定不如现在,以后说不定还要你照顾我,这样对你不公平。”
终于说出心里的想法,紧绷的肩膀豁然一松,佝偻着背颓丧的坐在床边。
“我这一生如浮萍,虽然拥有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财富,但内心空虚,就像一根断线的风筝,不停随风飘荡,不知道归去的路。但只有待在你身边,才会觉得踏实,你就像拽着那根线的人,只要有你在,我的心才会落到实处。所以,在你离开后,我用顾葵这个名字疯狂找了六年,踏遍你曾说过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六年时间,找你成为我唯一喜欢做的事。它就像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只要望着就能有坚强活下去的动力。”
动力?
鹿景葵将滑到腰间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狡黠一笑:“谎言真假参半才有效,将遗产委托给君亭,通过他们让我知道你做的事,从而心软接受你,不也是你的计策吗?”
计谋被拆穿,齐淮尴尬咳嗽一声。
“刚才还假装大方任由我决定,明明早就猜到我舍不得。如果我一生气真将孩子拿掉,你就哭去吧。”
“知道你舍不得。”齐淮抬头乖巧一笑,握着她的手巴巴问:“所以,我这三个月的时间能不能适当延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