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见挣脱不了,鹿景葵愤怒大吼。
“让我再抱一抱,好吗?”
语词不清,只有真醉酒的人才会这样。
看来没骗自己。
怒气稍减,鹿景葵深呼吸,不再挣扎,将双臂横在两人中间。
四周充斥着淡淡酒气,却不讨厌。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讨厌?”
过了许久,齐淮才缓缓说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她心莫名一紧,同样安静了一会才说。
“想听真话?”
“嗯。”
“确实是。”
靠着的身体瞬间一紧。
“但是,人无完人。人本身就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好与坏并非绝对。你对于我来说确实很讨厌,因为你辜负了我的感情,所以我才会讨厌你。但对于陌生人,或者是其他人来说,你不好不坏,无从分辨。”
“可我的存在,已经让很多人痛苦,甚至厌恶。”齐淮的声音带着几许悲凉。
“三十几年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笑话?
鹿景葵皱眉,抬头望着已经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疑惑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以前的他可不会这样。
“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可能自以为的假象被人硬生生敲碎,难以接受吧。”
假象?
这是什么回答?
“爱说不说。”
再次靠回宽阔的胸膛,心头莫名流过一阵暖意。
“假象也好,真实也罢,每个人活着的目标不同,只要认真生活对得起别人,不亏待自己,真假真的重要吗?”
还是忍不下心。
“可如果是最亲近的人骗了你呢?”
或许因为酒精的驱使,齐淮情不自禁道出心里埋藏的苦。
“小时候她总告诉我,是那个薄情的男人抛弃了她,还哄骗她生下了我。为保住名声,才狠心将我们母子送到国外,一待就是三十几年。她心里苦,所以不停喝酒,喝醉就打我,将所有的怨气,怒意,对生活的不满全部泄在我身上。可她是我妈,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从未曾抱怨过,仇恨也因此在心里深埋。我痛恨那个男人,恨他的薄情,还有他的家人!所以,她死了,我就没有家人了,什么都没有。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飘荡在世界上。唯有复仇才能纾解心里的痛苦和孤独!但是……”齐淮顿住。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齐淮感觉胸口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闷疼,难受,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
“但是,你妈妈骗了你。”
鹿景葵握住齐淮冰凉的手,止不住心疼。
“对!”他的声音徒然变小,像泄了气的气球,疲软无力。
“明明是她介入别人的婚姻,还执意生下我,将我当成摇钱树。怕我知道真相,才编织的这些假象!也终于弄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一次都没有看过我!”
一个被算计来的孩子,任谁都无法接受!
所以齐启才不待见他。
这次回国原本是为报仇,真相被颠覆,他又该怎么办?
“那你,打算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以为他又睡着,试图起身,却又被按回去。
放在腰间的大掌,越来越滚烫,像烙铁一般隔着薄薄的衣裳穿透皮肤直窜进心里。
“我会离开。”
心猛烈一抖,挡在胸前的手情不自禁握紧。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所有人。留在这里只会让你们更难受。待做完该做的事,我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