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是色狼。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才平复心情。车子开得很慢,越到他住的地方越偏僻越不好走,他跟师傅说“放我下来吧我走走。”
他付了钱,沿着街道往家去。
这一片确切地理位置不好,沃尔玛终于倒闭了,新开了一家家乐福市,每天外面都挂着打折的横幅,老太太们经常在里面买鸡蛋买蔬菜,他偶尔进去过一次,被浓烈的鱼腥味儿腥出来了。
隔两条街的那个眼镜店都不在了。
他曾经和悯之去挑过眼镜,她很挑剔,最后还是选了个金属框的给他。
或许该再换套房子,但换到哪里去,他还没想好。
悯之其实不是个挑剔的人,很多时候反而显出异乎寻常的容忍。
但他总归不想让她因为嫁了人反而变得处处拘谨。这是一个男人微妙的自尊。
宋易进了滨江路,左边是一栋一栋的小别墅,右边是茫茫的江面,如今结了冰,厚厚的冰层在夜晚反射着碎光,白天的时候甚至还有小孩子在上面溜冰,江边杵着大大的红色警惕标志水深危险
路灯亮着,反而衬得街道昏暗。
宋易走到47号门口,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个子很高,至少比悯之高,她穿得很单薄,或许是为了凸显她的好身材。
一些女人很有野心,目的也明确,几乎就写在脸上。肖恩慈笑了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易耸了耸肩,舌头从左到右数自己的牙齿,在心里骂了声“操”。
悯之被第二次吵醒的时候,她真的生气了,她想这次不管是谁来骚扰她,她都要先骂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连了十六张照片。
宋易家门口的照片。
拥抱的,亲吻的,还有开门的,隔着窗户的
悯之顿时清醒了。
像被兜头的凉水浇了一遍。
她回了三个字你是谁
肖恩慈约见悯之是在第二天的午后。咖啡店,靠窗户,她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慢慢啜饮着,店里的绿植养得很好,映衬着外面的大雪,显出几分浪漫来。她一直很想拥有这样的生活,不需要疲于奔波,在午后闲暇的时候,下雪天,或者雨天,或者晴天,任何一种天气都好,她不必看老板的脸色,不用担心漫无边际的工作,就这么坐着,喝一杯热咖啡,这样真好。
她很小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梦,年少时候总是浅薄,看任何事情都是从自己出的,从梦出的,单纯的眼睛里没有金钱,其实那些没看到的,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体。
钱永远是最重要的。它搭构了这个世界的全部,没有它,就没有浪漫这种东西。
她很羡慕6悯之,有那样的家庭,什么都不愁了,就连另一半,都自有大把往上送,宋易那样她求之不得的人,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下嫁。
有时候这世界,真的是很不公平呢
她不想伤害她的,但有时候人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需要一些手段。况且没了宋易,或许她能找到更好的。
门口的风铃响了,她觉得6悯之也该来了,她抬腕看了看表,下午三点整。
她微笑着转过头去,想体面地说一句,“你来了”
但是她忽然沉默了,连笑也僵在唇角。
她的老板一身西装加羊毛大衣出现在这里,他脱了皮手套,在她对面坐下来。
服务生过来问他要点什么,他抬手轻挥了下让人退下了,目光专注地看肖恩慈,那真是一张上天眷顾的脸,他有时候都想把人收了。但这样精明的女人,他不太愿意自找麻烦。
果然惹出麻烦来了。
肖恩慈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沉默许久,终于是没沉得住气,“您怎么来了”
老板扬了扬手机,“接了个电话。忽然对我的秘书感到非常的好奇。哦,对了,尤靖远让我转告您,天太冷了,他的外甥女不想出门。”他笑了笑,“可怜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做跑腿的事。”
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不知怎么的,她忽然从心底生出一抹悲凉,她太小看6悯之了。
真的。
她太小看她了。
锦衣玉食长大的女孩子,处处单纯懵懂不谙世事,不是因为她傻,是她不必恶毒不必斤斤计较不必过得太提心吊胆。
真正傻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