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打扮,像个落魄的摄影师,看起来分外凄凉的样子。
她在寒风中给宋易打电话,问他回家了没有。
“你在哪”宋易看着满屋子的人,登时觉得心口热。想念像一壶酒,初时烈得烧喉,恨不得把什么都丢了,过去陪她。慢慢地开始沉淀,然后酵,渐渐温和醇厚,但他只是,那些情绪不是没有了,而是积蓄着,压抑着,等着某一刻爆。
悯之转头四处看了看,“在你公司附近,见了宁宁直接走过来的,不过我看楼上灯灭着,今天竟然没加班”
宋易掐着眉心,“瞧你那什么记性,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庆功会”
哦,悯之想起来了,“我忘记了嘛那我去你家等你好了。”
她走到路边,就要拦车。
但宋易一刻也等不了,合作方的老板又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他这边走了也不合适,两相拉扯之后,他问她,“吃饭了吗”
“没呢,刚刚宁宁请我吃饭来着,我没去,想早点儿见你。”思念,思念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去奥地利的第一个月,悯之了疯的想他,懊恼自己抽什么风,做什么交换生,每天视频的时候,恨不得手穿过屏幕去摸摸他的脸,半夜梦见他,醒过来哭得一抽一抽的,把他声音录下来当铃声,有时候塞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后来慢慢地习惯了那边的生活,课程渐渐忙起来,就渐渐好像没那么想他了,然后一个学期过去了,仔细算算也不过四个半月时间,但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离校有很多手续要办,其实还要再待几天,可突然觉得自己一刻好像也待不下去了,就想早点儿回去,早一秒也好。
无论听他多少遍声音,她还是想抱一抱他。
终于快要见到了,反而有些不真实了。
他说“过来吧就在附近。往东路一直走,看见一家红色大门的会所,然后进来,我去大厅接你。”
悯之“啊”了声,“不太好吧我去凑热闹吗”
“听话,过来。”
悯之为自己的形象默默担忧了会儿,给他消息,“我穿得很随便诶。”
“没事。”
悯之就是披个麻袋去,又能丑到哪里去。
也不是什么太正式的场合,没那么讲究。
悯之推门进去的时候,宋易已经在大厅了。
靠在前台,偏头在讲手机,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他看见一个脖子里挂相机的女孩子进来,裹得跟木乃伊似的,除了两只眼睛在外面露着。
又瘦了,眼窝都陷下去很多。
视频的时候他就现了,叮嘱她多吃点儿,她说吃不惯,过去那么久了,还是有些水土不服。
宋易对着电话说了句,“先这样。”
然后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像做了一场大梦,到处是虚幻的泡影,终于,触到了坚实的土地。
不是梦,却比梦更美好。
悯之尽管穿得这样厚,还是冻得直哆嗦,把另一只手也塞进他手里,几乎是抱着他的胳膊跟着他走,她有些贪恋这种感觉,她喜欢他身上暖暖的有些坚实的感觉,挨她更近了,仰着脸看他,“诶,我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呢这也太过分了。”悯之踮踮脚,拿脑袋蹭他下巴。
宋易很想把她按墙上亲,或者做点儿别的什么,就这样牵着远远不够,他胸口有一团火,就快要爆裂了。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只捏了捏她的手心,“长高点儿不好吗有利于下一代。你也不想你儿子像你这么矮吧”
悯之把膝盖顶了他一下。
宋易扯着唇角笑,“手续都办好了”
悯之摇摇头,“没呢,急着回来,就提前买了票,托同学帮我办。”
“还回学校吗”
“不用回了。”
“放寒假了”
“嗯”
“搬来跟我住吧”
“嗯,啊”悯之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戳了他一下,“我爸爸会剥了我不,剥了你的。”
宋易看着她,沉默片刻,“至少今晚别走了。”
悯之心头跳了跳,最后还是“哦”了声。
“那我跟我妈妈说今晚住在宁宁那里。”
宋易满意地笑了,一整夜僵硬的脸上,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