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風平浪靜。
攝政王一封奏摺告了假,皇帝依然半死不活,一切平靜得詭異。
不像宗行雍行事作風。
皇城中有什麼一觸即發。
殷臻下了朝,回到東宮,他醒得過早,現下不太清醒,在銅盆中淨了手。
黃茂輕手輕腳進來,問:「殿下,桓太醫來了。來給殿下診脈。」
殷臻:「進。」
一切與往日沒什麼不同,桓欽將手指從他脈搏上放下來,眉頭舒展:「殿下身體大好,應是涼州城有奇遇。」
殷臻不置可否,他將寬袖放下去。桓欽不經意一瞥,深紅吮-吸痕跡猝不及防落入眼中,他霎時頓住,嗓子隱隱發緊。
殷臻:「可還有事?」
桓欽澀然道:「太醫院越發忙碌,臣來請安的次數怕是要少。」
殷臻微頓,說:「好。」
桓欽心中發苦,有種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決然,他問:「同一個人?」
殷臻想了想,眉梢晃過笑意,他答:「嗯。」
明晃晃日光棲息在他眉心美人痣上,桓欽很少見他情緒如此在路的時候。他和以往很不同,身上堅冰在無形中一點點消散。
那種不同是他所不能給予的。
桓欽低低:「臣知道了。」
半夜,殷臻桌上燈燭一晃。
他揉了揉太陽穴,半點看不進去字了。
「見了那個太醫?」攝政王對翻牆跨窗這事兒駕輕就熟,落地矯健。他鼻子靈得跟什麼一樣,當即皺眉。
殿中藥味兒濃得讓他覺得對方是故意。
攝政王小心眼地揣度。
常年久居高位,即使有意識收斂,殷臻依然感受到他身上由內自外散發的壓迫感。
有點奇怪的冷,不知是什麼地方一直往外「嗖嗖」冒冷氣。氣氛緊張的時候殷臻注意力越發不集中,他腦子裡想到底是什麼地方的窗子沒合攏,還是宗行雍身上太涼,影響他對溫度的感知。
晨時宮女鋪了榻,太整齊,以至於被褥離得遠。他在宗行雍眼皮子底下往後磨蹭一截,又警醒地觀察宗行雍臉色。
宗行雍往他身後掃了眼,笑了一聲,卻沒什麼笑意。
「想跑?」
殷臻手縮回去,放棄。
審時度勢太子還是會的,尤其是靠近榻邊的時候。他搜尋一圈,想找個什麼搭在腿上——
漆黑眼珠直勾勾盯著宗行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