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眾所周知,太子幕僚常將「這可如何是好」掛在嘴邊,一個人對罵敵營七天七夜不喘氣,在太子身邊吾日三省吾身:這可如何是好,那可如何是好,嚶嚶,沒有殿下我可如何是好。
北地夜晚氣溫低。殷臻整個人裹在厚厚披風裡,凍得五指發僵。
四年前他就開始畏寒,此刻手攏袖中,轉頭,目露鼓勵:「我相信公孫先生。」
我相信……
相信公孫先生。
公孫良摺扇一收,肅然立誓:「他做不到,我可以。」
「此事先放一放。」殷臻想了想,說,「你明日拿著太子令牌,去找宗行雍。」
「就說你找他有事商議。」
公孫良一頓:「若他不來呢?」
殷臻露出很淺的笑來,屋裡太悶,他伸手去推窗,墨發被風吹得揚起。
「他會來的。」
宗行雍還有人在他手上。
第二日。
來鳳驛站門庭幽深,來了一位意料中的客人。
宗行雍負手,淡淡:「公孫良?」
「左公孫,右平巒」說的是太子謀士公孫良和中郎將平巒,前者富有三寸不爛之舌,後者是有名的玉面將軍。
朝廷官員不得輕易離京,幾乎不做他想。
公孫良。
十天前他得知太子受命前往邊關,倒不曾想過會如此快。
殷臻笑了笑:「勞攝政王親自走一趟。」
他坐在一根枯樹幹下,面前擺著見客的木桌,桌上有一壺清茶——在邊關這種地方還謹守茶藝步驟,寬袖行如流水拂過茶具。
眉眼十分普通,但衣衫料子如雲清白,一舉一動克己復禮,一看就是四書五經讀出毛病的迂腐文官。束髮,髮帶近乎灰水墨色,長長垂落肩頭。衣襟非常嚴實,扣至脖頸處。
宗行雍一眼看出對方是易容。
他對背後原因不感興,只問了一句:「從太子府來?」
殷臻溫和:「是。」
「薛照離,」宗行雍喜怒難辨,「可見過此人?」
熱茶從壺嘴流出,清香氤氳。殷臻眼睫微顫,平靜搖頭:「未曾。」
宗行雍神色莫測地注視他。
「找本王何事?」
殷臻說:「合作,剿匪。」
「上一個找本王合作的人闔族被滅。」
殷臻:「涼州城中有王爺想要的東西,羌女不會輕易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