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升斗臉色一僵。
合情合理,皇帝道:「太子安排便是。」
……
秋風涼爽,東宮檐角在遠處顯出一道深色殘影。院子裡擺了大片金菊,蕊部碩大,宮內下人行色匆匆,腳步卻寂靜無聲。
殿內提早生了暖爐。
「殿下,關外密信。」
殷臻展開那道火漆封緘的信件,眉眼沉鬱了片刻。
他抬手將信紙放在燭上燒,面含薄怒:「涼州的地方官都在幹什麼?」
從均低聲道:「殿下息怒。」
涼州隸屬邊關二十七城之一,又和蠻夷接壤,仗著天高皇帝遠虬結成多股勢力。此地特殊,不僅特殊在城主權力凌駕官員,更特殊在……
「涼州……涼州。」
殷臻默念兩遍,捏了捏眉心:「若孤沒記錯……涼州城的城主是大月氏,羌妃。」
他對此人有印象。
胡地羌族以貌美聞名,此女尤甚。五年前她來大晉都城,中原詞用得膽大忘形。先誇讚當朝宰相夜入紅滿樓寶刀未老,後形容春風得意的探花郎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並當街擄人。
要不是最後惹到煞神頭上,恐怕還沒完。
「涼州遠在千里之外,殿下當真要去?」
殷臻屈指在桌面敲擊:「相國力薦,如何不去?」
「涼州如今明面上的主人是羌妃,但實則是……」從均顧慮重重,一咬牙,「是曾經的攝政王地盤,他將邊關二十七城係數收歸麾下,甚至自立為王。殿下五年前業已得罪他,四年間多有打壓,恐怕他早已察覺……此行多阻礙。」
敲擊桌面的聲音猛然一頓。
「殿下。」
門外有人通報:「桓太醫剛給小殿下請完平安脈,正在門外候著。」
從均無聲無息退至一邊。
「殿下可有按時服藥?」
桓欽眉頭緊皺,看向面前人。
「孤……」
殷臻披了外衣坐在窗邊,剛說一個字。
「哎呦桓太醫,你可不知道,外頭那簇菊花怕是替殿下喝了多少苦藥,連根帶莖都是苦的。」
大太監黃茂剛從屋外進來,一刻不停地說上了:「前月天氣大熱,殿下貪涼,熱食一律放涼入口,咱家勸了好幾次,總也有背過身的時候……」
「上書房的摺子堆了半人高,就著豆大的燈熬了一整宿才批完……」
桓欽面露不贊同。
「邊關急報……」殷臻以拳抵唇,不自然地咳嗽一聲。
黃公公可算找到撐腰的人,一口氣說完:「前些日子揚州上供不少鮮美的大閘蟹,昨兒剛吃一頓,今兒又念叨上了……」
「蟹性涼,少食為宜。」桓欽道,「藥苦可食蜜餞。」
兩雙眼睛盯著,殷臻實在招架不住,含糊說:「孤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