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阙封平躺在床上,脑中思绪万千。忽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他随即将眼睛闭上。
一个小男孩走进屋内,两手捧着一碗热粥。
他先是看了躺在床上的阙封一眼,见后者似是还没醒来。于在一边坐下,看着阙封,手中依旧端着那个碗。
半盏茶时间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走进屋里的是一中年女子,那女子先是看向小男孩,随后又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阙封,继而走近男孩身边说道。
“小弘,他要是没醒,你就先把粥喝了吧,不然待会就凉了。”
闻言,小弘轻声道:“知道了。”
妇人又看了阙封一眼,驻足少顷后转身离去。
一盏茶时间过去,见床上的少年仍未醒来。男孩方才喝起粥来。
碗里的粥已然凉了大半,但也是扔不得的。
躺在床上的阙封睫毛轻颤,心中有些被这男孩的举动触动。先前看到这土房与略带鱼腥味的房间,他便猜测这收留自己的应当是个家境贫苦的渔户。
他依旧闭着眼,神识展开,探寻四周。这里似乎是凡俗之中的一处渔村,附近也都没有修士存在。这一家人住在两间相邻的土房之中,神识探查之下,少年便是听到其父母正小声谈话着。
“那公子还没醒?”男子问道。
“没呢。”女子撇了撇嘴,接着道:“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醒,明早还要出海打渔呢。”
男子只轻嗯一声。
为了生计,他几乎每日都要出海打渔,清晨出行,临近傍晚还要将收获的鱼转卖给商贩才能回家。这几日妻儿与他一道还要好些,若是往日唯他一人,要忙到更晚。
“明早要是还没醒就把他扔到海边吧?总不能留在家里面。”女子想了想,说道。
“嗯……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他本就与我们无关,把他从海上救回来已经算不错了。”见丈夫有些于心不忍,女子又说道:“我们家的情况,可救不活这位公子,小弘今晚为了给他省下碗粥,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语落,房中陷入沉默。很多时候,人并非没有善心,而是生活所迫。
见丈夫许久没有反应,女子胳膊碰了碰他,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轻叹出一口气,男子说道:“小弘当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虽说他家并不缺那一碗热粥,但他儿子估计也明白母亲是不会为一个外人多准备一碗的。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未醒来,生死未知。
“我在问你那断胳膊的公子,你说什么小弘。”女子朝他翻了翻白眼,似是有些生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男子见妻子模样,翻了个身,随后说道:“就依你吧。”
他们家的家境确实贫苦,打渔本就是靠天收。雨天出不了海,晴天出海能收获多少还得看上天安排。可这般不稳定的行业,还要缴纳一半卖鱼得来的钱两给当地的官员豪绅。本就生活困难的家庭,更是毫无前景可言,只能艰难度日。
“那不过是个贵公子,有什么好可怜的,说不定还花过你的钱呢。”即便丈夫已经答应,女子还是忍不住说道。
语落,那本还有些动摇的男子彻底坚定下来,神色之中还有些许恨恶。像他这般贫苦之人,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员与所谓的贵公子。
听至此处,阙封收回了神识,不愿再听下去。对于这夫妻二人打算将自己抛之野外,他并不生气,反倒有些同情。
若不是为了生活,这夫妻二人想必也是好施善行之人,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
生活所迫,权势所压,善良的人逐渐变得自私,但也只能自私。
轻缓调息,少年觉身旁的小男孩竟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侧看向小男孩,借着烛火只能看见男孩的半边脸,稚嫩的面庞是古铜一般的颜色,张着小嘴轻声打着呼噜。
这般小的孩子,却已经和父母出海打渔了,在这世俗中,应当是连书都未曾看过吧。
少顷之后,少年正,再度闭上双眸。
周身元气缓缓流动向他汇聚而来,他得抓紧时间恢复伤势。且不说痊愈,但至少也得到能下床走路的地步。
他可不想明日被那夫妻二人直接扔在沙滩上。
这片渔村地处临海,元气并不浓郁,只是水元素较为充足。阙封毕竟是九圣灵源,哪怕在这元气贫瘠之地,炼化元气的度也远非寻常修士可以比拟。
……
寅时,天色尚还未亮。
夫妻二人早早醒来,男子先是来到小男孩的房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阙封,确认其仍未苏醒。接着便将伏在床边睡着的小男孩抱起,回了自己房中。
“没醒?”另一间屋中的妇人问道。
男子颔,女子了然后向外走去,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