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少女的手,母女二人缓缓在云霓之上走着。
“你母亲年轻时为了和你父亲在一起,屡次违反族中规矩,好几次都被关了起来,只是你外祖父一直维护着我。也幸而你父亲修炼刻苦,虽只是散修,但也修至圣仙之阶,我与你父亲方才得以圆满。”说着,雨矜看向言湘。
“所以,就像你外祖父对母亲一样。无论我家湘儿打算寻心中的人到何时,我和你父亲都会支持你的。只是不要累坏了自己,若是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听到身旁言湘轻微抽泣的声音,雨矜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好啦,别动不动就哭。也就是你,这般大了也不讲究妆红,不然脸都要哭花了。”
身边的少女扭了扭身子,面色微红。言湘虽是素颜,但这正是最纯净、最自然的绝美姿色。
……
在虹宫陪在父母身旁十日后,雨矜又亲自将言湘送回了槐林居,这自然也是言湘自己的意思。
东屋门前,雨矜与幻韵仙君站在一起,看着远处北屋旁拿着把小剪刀修理花草的少女。
“为了湘儿,着实是麻烦仙君了太多了。”
“说此话便是见外了。”幻韵仙君看了雨矜一眼,随后又道:“你确定不将那生机符给她看?”
时至今日,言湘也不知晓阙封的生机符已经碎裂。
东屋壁柜之上的四枚生机符,左侧第一枚生机符便是言湘的,其右那一枚属于阙封,只是如今那一枚生机符是为幻韵仙君伪造而成。
雨矜摇头说道:“仙君与我都是明白,这孩子,心里已经忘不了。”
幻韵仙君轻叹一口气,她何尝不知晓。言湘对阙封的情意,已非时间可以消磨。只是这般年华的少女,怕是要因此孤守一生。
“一切,都随她心意吧,或许哪一天她想通了也不一定。”语落,雨矜自己都是摇了摇头,那后一句话,就连她自己都觉着不可能。
言湘已经同意不再去寻找阙封,只是仍想要在槐林居等着那个少年归来。言湘心中所想,若是哥哥回来,必是会先回此处。
入夜,言湘来到幻韵仙君房中,手中拿着纸笔。
慕玹接过言湘递来的纸,看了一眼,其上写着:
我想去哥哥房间睡一晚。
慕玹眉头微皱。阙封房中自是干净的,但她生怕言湘去那北屋又要痛哭一场,因此有些犹豫。
少女见状,拿起笔又在纸上写下四字。
不会哭的。
看向言湘,慕玹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少女笑着将纸笔递给慕玹,后者接过后写下两字。
去吧。
少女走后,幻韵仙君走到床边,缓缓躺下。即便她心中知晓言湘一定会哭,但也任由她去了。毕竟,正如其母雨矜所说,这是她的决定。
北屋之内,少女三年后再一次在夜里来到这间木屋之中。一切依旧,只是已经不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月色入室,少女将窗帘放下,随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入其中。
这房中,已没有一丝阙封的气息。少女闭上双眼,只想早些睡着。然而越是这般心思,却越是清醒。
脑海里回忆起和阙封的过往,小时候初见阙封时,是他看见自己头上有流苏树上落下的花。在无上星,帝仙寿宴上,自己被母亲交由他照顾,之后还送了一条玉坠给自己。初来仙界之时,因为他总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她便喜欢跟在他身后。陨雷山上,在他房中与他一起用纸笔交谈。他渡雷劫时,自己哭得像个泪人,还以为他就要离自己而去。订下婚约之后,自己与他再无隔阂,此后本应是最好的时光。
她后悔,为什么要让哥哥带自己去什么小灵园,即便去了,也未能在那仙石前上一炷香。她后悔自己遇到险境只会哭泣,反倒是连累哥哥被斩断手臂。
可哪怕身受重创,他还是想着要先保护她。
若是没有这些事情生,若是她能冷静些替哥哥捏碎玉符。
要是他还陪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即便慕玹与身边的人都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但每每想起,仍旧是满心悔恨。
泪如雨下,不过须臾,臻下的枕头便已湿透。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少女突然起身。
不再哭泣,她走到书桌旁,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张白纸,随后坐在了木椅上。
取笔蘸墨,她看着桌上的纸,却迟迟没有落笔。
少顷之后,她又将笔放下。起身将窗帘收回两侧,再度坐下。一只手托着香腮,少女抬头望着夜空。
看着夜幕之上星光熠熠,就像哥哥的眼睛一样明亮。少女很想骗自己那就是少年在看着她,很想骗自己哥哥就在身旁,但她没有。
言湘还想和哥哥聊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