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良避开萧惟的审视,对兄弟二人拱了拱手,复问下人道:“抓住了吗?”
“没,没有……那人身法极好,小的们也是看她往燕王府的方向去才……”
“哦,那你认错了。”萧惟随口打断,整个人在萧豫旁边的椅子里团成了只粽子,“本王的王妃生着病呢,再说这卧雪庄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吗?难不成王妃也和本王一样,喜欢找漂亮姑娘?”
萧惟懒洋洋地望着何茂良,何茂良那张死人脸上却露出“明知故问”的表情。可看萧惟丝毫不慌张,何茂良心里也开始打鼓。
他只是听褚瀚议论燕王妃身份有异,才采纳他的建议让人放出范兰姝没死的消息,试探谢无猗会不会来找她。没想到何茂良确实等来了夜闯卧雪庄的贼,也等来了看穿他的计划的萧惟。
所以,他手下看到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谢无猗吗?
说了这些话,萧豫倒是已经把何茂良和萧惟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他负手走到门口,回头冷冷看着萧惟。
“何御史去燕王府查一查不就好了?”萧豫嘴角扬起转瞬即逝的讥诮,“免得朝野再起风波。”
萧豫话中有话,萧惟立刻就明白他的疑心。五哥啊,你那么护着何犟牛干什么?
不过耽搁这一阵,他给谢无猗争取的时间应当也够了。
萧惟把茶水一饮而尽,“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查啊!怎么不查,本王的王妃造了什么孽,要被你们怀疑?”
他大步流星地迈出厅堂,第一个跨上马背。
一行人疾驰到燕王府,府外灯火通明,封达正带着府中侍卫挡在门口,几乎就要和一队金吾卫刀兵相向。
金吾卫负责巡街,何茂良真是找了一群好帮手啊。
“殿下!”
见萧惟终于回来,封达当即收了刀,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马下,扯住缰绳哭天号地,大放悲声。
“他们太过分了,深夜要闯王府见王妃!王妃千金之躯,哪能让他们看来看去的?属下拦着,他们竟然指责殿下妨碍公务,什么时候以下犯上还成公务了?属下受委屈倒没什么,可殿下怎么能被人这么说啊呜呜呜!”
封达这一通哭诉颠倒是非,硬是把抓贼说成了夜闯王府私窥内眷。萧惟唇角一歪,真不愧是他的好达达。
“起来,骨头别那么软。”
萧惟话音虽低,落在在场众人耳中却如万钧洪钟般,昭示着这位嬉笑怒骂的燕王的坚决。萧惟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脸快黑成炭的金吾卫刘统领身上。
“殿下恕罪。”刘统领单膝跪地,“末将巡街时现一个穿夜行衣的人形迹可疑,正要追赶,何大人家中人称其在卧雪庄中放火,末将见他翻墙进了王府,这才来搜查。”
萧惟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那你查就查呗,见王妃做什么?”
刘统领不由一愣。对啊,何茂良让他们帮忙抓贼就算了,为什么非说要亲眼见到燕王妃?
谁不知道萧惟为了照顾昏迷不醒的谢无猗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大言不惭地见谢无猗,这不是在给金吾卫设套吗?
刘统领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府中传出微弱的咳嗽声,云裳扶着一脸病色的谢无猗循声而来。萧惟忙翻身下马,几步跨到谢无猗旁边,脚下忽然一滞。他半抱住谢无猗,贴了贴她的前额,确定她烧得不厉害才转头看向何茂良。
“老何,王妃大病未愈就被你逼出来吹风,你安的什么心啊?”
何茂良看向谢无猗,见她半披着头,两颊潮红,嘴唇并无血色,便服外披了件外袍。虽然面色憔悴,但她衣着装扮十分整齐,不像是匆匆换好衣服见客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萧豫冷眼看了一阵,握住缰绳沉声吩咐道:“刘统领,你带两个人去看看即可,不要冒犯王府。”
刘统领得到萧豫的允许,立即点过两个细心稳妥的手下一同进了燕王府。
“燕王妃身子好些了吗?”萧豫驱马走近两步。
萧惟冷笑,没完没了了?非得让谢无猗给你耍一通鞭子才肯放弃吗?
他正想代为回话,谢无猗却已向萧豫行了礼,“已经好了许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谢无猗连着热数日,声音有些沙哑,眼下被风一吹,忍不住又掩唇咳了几声。萧豫目光凝在谢无猗的手指上,见她说话举动并无异常,便点了点头。
不多时,刘统领带人出来,他向萧豫和萧惟一拱手,“回两位殿下,府中没有现可疑人等。恐怕是有人想栽赃燕王府,请殿下恕罪。”
“算了算了,你们也是职责所在。”萧惟把谢无猗往身后藏了藏,不耐烦地咂着嘴,“老何,你赶紧抓人去吧,本王熬了半宿,好吃好喝没捞着,快被你们给折腾死了。”
萧豫看着双唇冻得青紫的萧惟,也不想再教训他,只对何茂良吩咐道:
“何御史,卧雪庄走水不是小事,还是要尽快找到人。”
何茂良躬身称是,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好在萧惟和萧豫都不打算深究。他又暗中瞟了一眼谢无猗,还是觉得她眼熟。何茂良心中犯起嘀咕,乔家姑娘和谢家女真的这么像吗?
待封达关上府门,萧惟揽在谢无猗后腰的手立刻放下。他站在院中,低声问:“王妃呢?”
面前的女子退开几步,掏出手帕擦干净脸,原来这个骗过所有人的“谢无猗”竟是春泥化妆假扮的。
春泥福身回禀道:“殿下,王妃和花夫人一直都没回来。”
谢无猗去卧雪庄,那花飞渡去了哪?她是去接应谢无猗的吗?
萧惟看了看春泥和云裳,两人似乎都欲言又止,顿觉奇怪。他大步走进内院,看见直到现在还守在卧房门口寸步不离的阿年,面色骤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