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萧惟离开墙面,支着下巴凑近萧豫的脸,“按父皇的旨意,我不追究平麟苑的事,他想怎么继续审问都行。但其他的事如果触碰了臣弟的利益,臣弟可就不会留情了。”
其他的事……
萧惟的意思,还是要支持谢无猗查案。
“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
萧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捂住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臣弟要是真做点正经事……五哥高兴吗?”
萧豫霍地站起,竟有一瞬的失态。他负手站在窗边深呼吸了几次,才将满腹的恼火压回去。
萧惟早已来到萧豫身后,他递来一杯茶,轻轻拍了拍萧豫的背。
“五哥,咱们俩年纪相差不大,我也知道我样样不如你。”萧惟低着头,嘴角微微一弯,“这天下注定不是我的棋局,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去争。但是五哥,”他想去扶萧豫的肩膀,想了想还是垂下了手,“我可以做你们的棋子,她,不行。”
“兵部的运送图我看过,并无问题,乔椿也确实改道了。”萧豫转回身,面色平静如霜,“没有证据,她不可能翻案。”
即便他们帮她遮掩身份,即便乔椿真的只是替罪羊,仅凭一面之词,谢无猗也没有机会改变结局。
萧惟凝望着萧豫愈苍白的面孔,扬眉一笑。
褚余风手里还有棋子没用完,五哥怎么知道不会有证据呢?
就像当初,所有人也都认为军粮押运案没有活口,我们不还是找到了范可庾吗?
萧惟告诉谢无猗,这世上凡事都有迹可循,有孔可窥。
这也正是他一直相信的。
“总之我会和她站在一起。”萧惟耸耸肩,撤步跪下,揖手道,“五哥要是想治她欺君之罪,臣弟愿与她同罪。”
萧豫定定地看着萧惟,颔沉吟。
“你喜欢她?”
萧惟心口忽地一滞。
喜欢她吗?
这是一个困扰了萧惟挺长时间的问题。
两年前,萧爻战死的消息刚刚传回泽阳时,萧惟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那时候他是真真切切地恨乔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他押运的军粮迟迟不到,萧爻也根本不会死。
可不知为什么,萧惟忽然想起了少时在祝伯君府上偶然邂逅的小姑娘。
当晚萧惟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小姑娘站在悬崖边,求他救救她爹。
但他不想救乔椿。
就在萧惟犹豫间,一支羽箭破空袭来,射穿她的胸膛。小姑娘露出痛苦又失望的神色,转身就跳下了悬崖。
萧惟从梦中惊醒,那个清澈倔强的眼神就像诅咒一样在他心里落了影,然后当处理乔椿的旨意颁布后,他就去向皇帝给主犯家眷求情了。
最初,萧惟决定娶谢无猗的确是为了保护,但后来亲自操办起婚事时,尤其是去卢皇后宫中为她看嫁衣时,萧惟又满怀期待,好像是在一步步靠近自己多年以来的心愿,去追一只在荆棘中振翅欲飞的蝴蝶,去采一颗光耀天下举世无双的明珠。
看她对他多有防备时的患得患失,平麟苑寻不到她时的窒息恐惧,听说阿年给她煮粥时的别扭嫉恨,直到现在被萧豫一语道破,萧惟终于能确定,他喜欢她。
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
“哪怕她利用完你就会离开?”
萧惟懊恼地扁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