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王府,府里自然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中侍从,他们等了一夜,如今见萧惟和谢无猗平安归来,总算也能放心地回宫复命。萧惟一一应付过,便把他们都打走了。
一转身,再度对上花飞渡幽怨的眼神,萧惟只能心虚地站在原地笑了几声。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让谢无猗受伤了。
花飞渡虽不高兴,但也不能说什么,只从萧惟手中揽过谢无猗,把她扶回卧房。春泥和云裳想跟着,也被萧惟抬手拦住了。
萧惟一瞥天色,“达达,来书房。”
查看过谢无猗的伤,花飞渡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还好不是很重,”她从箱子里取出消肿化瘀的药涂在谢无猗肩上,“谁给你处理的?手法挺熟练的,除了肩膀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
“高阳公主。”谢无猗低声回答。
萧筠此人外冷内热,做事又十分干练果决,怪不得能在几位皇子面前有那么高的威望。
谢无猗暗暗出了口气,希望萧筠不要因昨日的事苛责萧惟吧。
“昨天晚上我们得到信都快吓死了,府上的人一宿都没睡。”花飞渡轻轻按摩着谢无猗的双手,“怎么回事,平麟苑不是皇家禁苑吗?”
谢无猗怕花飞渡担心,没有很详细地讲当时的情况。她想起最初袭击钟愈的那几个人,便把他们的身法和风格描述出来,问花飞渡是否认得。
花飞渡收起药膏,起身站到窗边。逆着外面的光看去,她紧紧抿着一双薄唇,眼角的皱纹愈明显。
谢无猗没有打扰花飞渡,任她沉浸在渺远的思绪中。
半晌,花飞渡才低下头,“不太清楚。”
天下高手繁多,这个回答谢无猗也不觉得意外,她转而拿出了烛骨。经历了一夜的厮杀,那道淡青的波光反倒更加明亮,在天色黑白交错的瞬间,泼出满室朦胧。
烛光无骨,便折骨为烛。
花飞渡一见,眼圈立刻就红了。
当日她的丫头为了凑钱给她治伤,连这么珍贵的武器都能毫不犹豫地卖掉,谢无猗分明是在拿她当亲生母亲啊。
相扶相携这么多年,花飞渡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谢无猗真的是她的女儿就好了。
“齐王妃送给我的,花娘,我也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它了。”谢无猗缓慢地抚摸着鞭身,划开卡口,“只不过这些钩刺不太好用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挨了他们那么多下。”
花飞渡颤抖着接过烛骨,“没关系,我来修。”
谢无猗点点头,“对了,花娘,昨天褚府和万春楼有动静吗?”
“封达昨天下午去过兵部,好像取回了什么东西。”花飞渡一边擦拭烛骨一边道,“没想到那个小鬼嘴巴还挺严,我缠了他许久都没套出话来。”
他不会说的。
谢无猗低下头,她不表露真身,萧惟自然也不会把他所知所得告诉她。或许他正等着她追上去询问,顺便提出他的条件呢。
这是一桩交易。
谢无猗很快抛开兵部,又问道:“万春楼呢?”
“没什么异常,紫翘也就是正常陪酒。”
很好,谢无猗露出满意的微笑。
按理说,褚余风借李山人设了个这么容易攻破的局,紫翘在其中并未挥“应有”的作用,就该被处理掉,最起码该有人盯着。
而她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对方都没有动手,说明这颗棋子在她身上还有用。
至于会怎么利用,就得看褚余风了。
“没关系,我猜她马上就会有动作的。”谢无猗轻快地点着桌面道,“不过不要告诉阿年——”
正说着,阿年端着一碗红枣粥和几碟小菜出现在门口,谢无猗立即收住话头,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阿年站在谢无猗身边,飞扫了她的面庞一眼便低头捏起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