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应顺下意识看向萧惟,只见他嘴角向上一翘,应顺不由得在心里祈祷,求这位喜怒无常的祖宗千万不要砸了他的府衙……
萧惟还没说什么,萧婺立即起身大喝:“大胆苗四!谢氏是圣上下旨册封、燕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有几个脑袋,竟敢污蔑皇家?”
苗四梗着脖子不说话。对于这个指控,谢无猗倒是没有很意外,她回到泽阳便是时刻冒着被现的风险。不过,她与萧惟刚刚成婚,这个时候揭穿就是根本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即便是皇帝亲临,也不能承认他刚给萧惟定下的王妃是个通缉犯吧?
褚余风这事做得是不是太没脑子了?
再等等,看这个苗四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谢无猗不说话,可把应顺急坏了,他可半点都不想审理跟皇家扯上关系的案子,更遑论涉及已故的太子殿下。应顺稳了稳心神,决定先无视苗四说谢无猗是罪臣之女的那句话。
反正秋天风大,他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苗四,你可有证据证明是燕王妃杀人?”
“有!”苗四大声回道,“万春楼歌女紫翘亲眼看见李山人和燕王妃先后进入丁头巷,半柱香的时间后只有燕王妃一个人离开。”
紫翘。
这个人证有意思,谢无猗不由得往萧惟那边一望,正好迎面撞上他坦诚的目光。
萧惟总不至于和褚余风沆瀣一气吧?
难道那天他出现在万春楼不是监视她,今日之局与他无关?
谢无猗想着,不着痕迹地撇开了脸。
听了苗四的话,应顺派人去传紫翘,不多时差役就将人带了来。紫翘颤抖着跪伏在地上,忐忑地等待问话。
“万春楼紫翘,八月九日下午你是否见过李山人和燕王妃?”
紫翘侧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山人,又咬着嘴唇抬眼看了看谢无猗,点了点头。
“奴家在卦摊上被李山人所骗,”紫翘绞着裙子道,“是……是燕王妃拆穿了他的诡计。”
应顺又问:“所以他们二人确实生了争执?”
“是……”
“之后呢?”
“之后,之后奴家回了万春楼。”紫翘仔细回忆了一阵,方道,“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奴家看见李山人和燕王妃进了丁头巷,大概过了半柱香左右,燕王妃离开了……”
“那巷子里,还有燕王妃身上可有异常?”应顺觑着萧惟的表情,硬生生把匕血迹呼救声之类的词全咽了下去。
“奴家不记得了,距离有点远,看不了那么真切……”
紫翘的话不无道理,谢无猗那天穿着深色衣服,就算真有血迹也辨不出来。这时,一直沉默的萧惟忽然开口:“所以你亲眼看到王妃杀了李山人?”
“没有没有!”紫翘马上矢口否认,她慌乱地看着萧惟和萧婺,声音弱了下去,“奴家,奴家只是看见燕王妃一个人离开……”
这么说紫翘这个人证并不充分,她只能证明谢无猗和李山人一起进了丁头巷后,李山人再没出来过,不能证明谢无猗杀人。
萧惟又靠回椅背上,咂着嘴表示自己问完了。
得到萧惟的允许,应顺这才转向谢无猗,“请问燕王妃,苗四和紫翘所言是否属实?”
他已经问了,断没有不回答的道理,况且她又没对李山人动手,用不着害怕。谢无猗坦然道:“是,那天我确实和李山人生了争执,也确实为追他进了丁头巷,但我没有杀人。”
她睨了人高马大的苗四一眼,他的身量起码有八尺,打扮得严整干净,看来褚余风确实家教严格,连花匠都纤尘不染的。
谢无猗想了想,向应顺微微福身,“我有几句话要问,还请应大人允许。”
应顺巴不得谢无猗接过话茬,忙站起身还礼,示意她尽管问。
谢无猗面向苗四,沉静地开口:“苗四,如刚才紫翘姑娘所说,我与李山人生争执是因为他借鬼神之说坑骗紫翘的钱财。是我当众拆了他的台,要死也应该是我死,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动机是苗四话中的第一个破绽,但苗四对此却振振有词:“那当然是李山人认出了你的身份才被你灭了口!”
谢无猗不禁一扬眉,带着杀意的锋芒落在苗四眼中,让他全身忍不住颤了一下。
很好,明确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拆穿自己的身份,接下来这桩漏洞百出的杀人案就好办了。
谢无猗向前迈了一步,语气柔和了不少,“好吧,就算我杀了人,为什么尸体躺在巷子里两天都没人现,而偏偏你一眼就瞧见了?”
苗四皱了皱眉,“尸体藏在稻草堆后面,一般人当然看不见,但在下个子高,难
道个子高也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谢无猗笑着摆摆手,“刚才那位差役说尸体头朝里侧,如果是我遇到歹人袭击,我可不会选择往死胡同里跑。”
丁头巷是个死胡同,在场的人都知道。苗四没想到谢无猗竟会在意这个细节,闷声道:
“我猜,我猜他肯定是慌不择路了!”
“哦,慌不择路啊,很有道理。”谢无猗用力地点头附和,“李山人高我一个头不止,请问我是怎么做到正面从胸口上方向下插入凶器,鲜血飞溅,对方却毫无挣扎痕迹的?”
苗四一愣,脸色逐渐变得灰败。他张了张嘴,却现自己好像确实没法反驳她的话。
另一边,谢无猗步步紧逼,丝毫不准备给苗四还嘴的机会,“还有,丁头巷虽然僻静,但不可能连呼救声都传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