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话题争论点逐渐想不可预知的方向偏移过去。
广田雅美始终安静地听着,既没有出声打断也没有高声催促,从刚刚开始表露出的急切似乎在瞬间消失无踪,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三个孩子争辩,眼角余光不时划过沉下心思考的黑发蓝眼的男孩身上。
“我想到了!”工藤新一欣喜地喊出声,侃侃而谈着自己的推理,从手机调出了今天的赛马广播,主持人说出的赛马名字和广田健三饲养的四只猫咪的名字也一一对应。
“好,下一个目的地是赛马场,出发!”
……
东京赛马场距离米花町不算,他们五人赶到时赛马比赛刚刚开始散场,每个人顺着人潮一步半挪到往外走。
走走停停的人群摩肩接踵着挨蹭在一起,受限于小孩子的身高除了瞧见来来往往的脚跟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左右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目标,工藤新一助跑几步后动作利落到翻上了路边一人多高的垃圾桶,就是落地时没控制好脚掌只踩了个边,微微皱着眉趔趄一下又很快稳住了身子,向远处眺望排队离场的人群。
锐利的目光扫来扫去搜寻着此行的目标,忽的他目光一顿,侦探偏过头不偏不倚和投来视线的广田雅美对上了眼。
她在观察我吗?工藤新一想。
广田健三低头看着赛马的报纸顺着人潮往外走,向下的视线渐渐开阔不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脚后跟时,他知道自己出了场馆。广田健三抬起头,不待他作出反应广田雅美如一枚炮弹般扑进了他的怀里,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诉说着连日来的思念担忧之情。
工藤新一跳下垃圾桶,静静地看着这出父女重逢的戏剧完美落幕。
广田健三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广田雅美的背脊,脸上适时的浮上几分懊悔歉疚之色,低声向最宠爱的女儿致歉。
“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少年侦探团的诸位。”广田雅美深鞠一躬,她的眼尾尚泛着一抹红色,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真的很感谢。”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被夸奖的三个孩子骄傲的扬起下巴,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始终冷静自持的侦探往前走了几步,下一秒似乎是被脚下不平的石砖给绊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广田健三脚边,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柯南,你没事吧?”吉田步美担忧道
“不要紧,嘶——我没事的。”工藤新一低头抱着腿倒吸一口凉气,他垂下脑袋不开心的抿起嘴,小声抱怨着今天的不顺利。
后来,他是被广田父女送回阿笠博士家的。步美三人已经先被各自送回了家,出租车开往二丁目的路程中,除了司机也就只剩他们三人而已。
出租车在阿笠宅邸门前停下,工藤新一拉开车门蹦下了车,他转身朝父女二人摆摆手说再见。而后就被喷了一身的汽车尾气,侦探先生愉悦地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直到再也看不见,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呈现出与小孩子天真面容全然不符的严肃。
“新一,你这是做什么?”阿笠博士看着盘腿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的少年侦探,他探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中呈现出星星点点的标记,在如蛛网般展开的东京线路中快速移动。
“我把发信器和窃听器黏在了广田健三的裤子上。”
“广田健三?那不是那个失踪的企业家们吗?”发明家回想着近日的新闻,“送你回来的广田雅美,应该是她的女儿吧?”
“两个人间有关系是必然,但父女关系可就未必了。”侦探淡淡解释,今天大半天下来广田雅美全身上下几可以说得上是到处都是疑点,对于她说的话他根本不会相信。
?阿笠博士缓缓扣出过问号。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继而是广田雅美冷漠的声音和广田健三惊慌着求饶的颤音。
他拿笔一边记录信息一边头脑风暴思考这之中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
那边的争论还在继续,不对,与其说是争论倒不如说是广田雅美对广田健三单方面的碾压。哪怕是在广田雅美这样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前,广田健三也提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他到底在怕什么呢?工藤新一想。
房门闭合的声音传来,窃听器中只能听到广田健三一个人的呼吸声。侦探思考着广田雅美离开的用意,手指习惯性的转笔,正在这时窃听器中传出一声微小的咯吱声。
那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工藤新一眸光一凛暗道不妙,打去附近警局的电话刚刚被接通就听见那边传出一声沉闷的重响,紧接着是翻找东西的动静隐隐约约的窸窣作响。
警方赶到时,只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和疑似遭遇入室抢劫的杂乱现场。
……
翌日,在即将踏进帝丹小学校门前,他不出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柯南君。”广田雅美笑眯眯地递来一瓶未开封的乌龙茶,“谢谢你昨天帮我找到父亲,真的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工藤新一伸手接过乌龙茶扭开瓶盖浅浅饮了一口,“雅美小姐今天来找我,是有新的委托要给少年侦探团吗?”
广田雅美没有回答,她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站着。
工藤新一无奈地耸耸肩,也不挪步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一副打发时间的无聊样子。
“工藤君?”广田雅美忽然开口。
“嗯,怎么了?”被人在耳边称呼原本的姓氏,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声源,正好对上广田雅美含笑看过来的双眸。
他表情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目视前方,“雅美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平和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虽然面容稚嫩了些,但已隐隐可以看出十年后那位高中生侦探的风采。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工藤新一点点头,并不意外。
“我想请你帮忙救救我妹妹。”低头对上侦探疑惑的目光,广田雅美轻轻说,“我妹妹是组织中的人,你服下的毒药就是出自我妹妹之手。”
广田健三和广田明的死,让她意识到组织是不会放过她,甚至于初初开始时组织给她的承诺也是无稽之谈。
她唯一的希望只有眼前的孩子,因为他的立场,就注定他与组织会是敌对的。
猝不及防听到关于自己服下那枚奇怪药物的线索可谓是意外之喜,但眼下工藤新一却提不起丝毫喜悦,垂下的手掌倏地攥紧,刚刚淡然的情绪一扫而空无端的愤怒涌了上来,所幸他还有理智尚存,深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为什么是我?就立场而言,你们也是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