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愣了愣,当真生了气:“你这是什么话?这盛京里,天上飞过一只蚊子都知道你喜欢六皇子,卿卿是你亲姐姐,怎么会去牵扯他?”
苏淼淼抿唇,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昂几步上前,怒色更甚:“从前那些闲人满口胡言,议论卿卿可怜,我还出头教训过,如今看来,倒成了空穴来风!卿卿又有何处对不住你?你要这样怨她,造她的谣?”
苏淼淼神情一窒,却又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怨苏卿卿吗?自然是怨的。
她一早那样惊悚抗拒,除了发现自个是活在故事中,也是在畏惧自己与姐姐的下场。
长姐自幼体弱,又不通水性,将这样的人推进水里,与杀人无异!即便姐姐当真和箫予衡有了孩子,她也不该做出这个的事来。
但这“罪不至此”想法,实际便已默认了,苏卿卿有罪。
明明是她爱慕衡哥哥在先,按故事中所言,她甚至还与衡哥哥定了亲事,姐姐却与妹妹的丈夫心生情意,还在腹中有了孩子——
这算什么呢?
但此刻面对陈昂的质问,要她说出姐姐有何处对不起自己,苏淼淼却忽的发觉,并没有。
她一心钦慕六皇子,觉着箫予衡就是世间定好的男子,自然下意识觉着旁人也一定与她一样。
但实际上,即便是那死板怪异的谶言里,也只是说了衡哥哥看姐姐缥缈若雾,一见倾心,并没有说过姐姐对萧予衡钟情。
“就为着公主的一句戏言,卿卿为了避嫌,多少年都与我敬而远之,还你与六皇子闹得风风雨雨,她这些年才与我多说几句话。”
见苏淼淼久久不语,陈昂气势更盛:“怎么?是卿卿与你说喜欢六皇子?还是你亲眼看见了?”
苏淼淼被问得面颊通红,也忍不住针锋相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不要一厢情愿,胡言乱语,难不成姐姐亲口说过喜欢你?”
她能听人心声的本事就摆在眼前!现在没有,日后也总是有的,衡哥哥是男主角,苏卿卿是女主角,命中注定要在一处!
“啧啧,一看你就是没经过事的小丫头,这种事还要明言?有情之人,自有默契!”
陈昂仰头拍拍手里的泥人:“若不是有把握卿卿会收,我岂会做此物冒犯?”
苏淼淼闻言一顿。
这说也说的没错,给未嫁的女郎送亲自捏出的泥人,捏的还是对方的模样,若非早有暧昧,无异于冒犯。
陈昂虽讨人嫌,也不该做出这样的荒唐的事来。
此消彼长,比起苏淼淼的沉默,陈昂的嘴角就都快咧到下巴:“我请三妹妹约了卿卿去游湖,等她答应,再后一日我便会请叔父提亲,你若不信,也只管也一并去看看!”
临走之时,还不忘为心上人撑腰:“这次我只当你烧糊涂了,下次再说这样的糊涂话,我定与你去公主面前辨个明白!”
这期间,苏淼淼都是怔怔的没有说话,直到陈昂走远,吉祥上来收拾碗碟时,她才忽的回神,叫吉祥姐姐派人,跟着去祈安院外瞧瞧。
吉祥干脆答应,两刻钟后,便又出现在了苏淼淼面前:“祈安院说天色已晚,没叫陈少爷进去,只是……”
苏淼淼脊背紧绷:“只是什么?”
“只是,陈少爷带去的木匣收了,竹影还出来送了一盏灯,说天色晚,给陈少爷路上提着照亮。”
“还有……大姑娘派人说,三日后要与陈家小姐出门游湖,要府里提早备车。”
苏淼淼悬起的心被重重扔下,没有太多轻松,反而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与不安。
姐姐身子弱,性子却孤高,也不爱出门,就像陈昂说的一般,若不是心有默契,断然不会收下他的泥人,三日之后的天气,也不会随意答应与陈家姑娘游湖。
更莫提天还没黑透,陈昂年纪轻轻的,哪里就差这么点灯笼照亮?一面将人拦在门外,一面又叫丫鬟送琉璃灯,这样的行事,也的确很像是姐姐的别扭性子。
可若姐姐心中已有陈昂,还怎么成为箫予衡的注定爱人?
困情、困情,难不成这故事里,她与衡哥哥都是爱而不得、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陈昂这小子,才是真正的男主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