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汉武之风范,对大人也是信任有加,但大人不能忘了荆湖、川峡、江东等地还是士臣占据绝对的优势,受士臣绝对控制。殿下在襄阳行诸事必然要倚重士臣,最终也就难免会为士臣所掣肘。大人在襄阳即便有朱沆、许蔚、钱择瑞、王番诸郎君说项,却也难免势微力单,”史轸说道,“当然,襄阳当前的局面可以说是隐忧,周忧,周鹤、高纯年、顾蕃等人即便再看大人不顺眼,只要赤扈人一日不去,他们对大人多半会捏住鼻子忍耐,而淮南之忧,却要迫切得多”
鲁王一系,除了汪伯潜、严时雍、杨茂彦这些人乃是主和派旧臣外,除了鲁王对徐怀感观很差外,更主要的还是葛家重得到重用。
第一次代燕北征,天雄军在大同惨遭灭之败,之后葛家兵权又被夺,葛怀聪等人或死或残,葛家可以说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但葛家数代将门,根基之深绝不容小视。
就算王家很早就人丁零落了,又遭逢靖胜军之变,但王宪、王峻、范宗奇、王章、史琥、史雄等一批子弟成长起来,此时已经成为楚山军的中坚之一。
葛家也是同理,葛钰等一批葛氏及家将子弟,有上百人在葛伯奕带领上,在鲁王前往魏州坐镇之初就追随左右,此时已经成为鲁王掌握军队的中坚力量。
鲁王看徐怀不顺眼,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世间鲁王看不顺眼的人多了;鲁王不是蠢货,不会想着将所有看不顺眼的人都掐死,但徐怀与葛家的仇怨,却又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淮南看我不顺眼的人,确是要更多一些。”徐怀说道。
“武威公前往青州已经月余,青州与襄阳也互通几次信使了,虽然具体谈到哪些,楚山还不得而知,却不难猜测,毕竟大越有兄终弟及先例,还一直为朝野津津乐道。”史轸说道。
“是啊,世妃、世子落入赤扈人手里,虽说不排除将来有救回的可能,但殿下以大局为计,是很有可能会在登基之后就立鲁王为皇太弟,”徐怀说道,“不过,鲁王以皇太弟的身份坐镇寿春督战,对襄阳的影响也有限。”
“淮南防线稳固,鲁王的地位则稳固,殿下即便再防备鲁王,但以社稷为念,也会尽可能缓和与鲁王的紧张关系——时机恰当了,群臣还是会迎鲁王回襄阳,毕竟没有储君长期在外督战、暗行分治的道理,”史轸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襄阳铺院事务繁多,确实需要多派几名主事,我向大人举荐魏成隆,只不过史珣年少才微,不适宜在襄阳独挡一面,还请大人将他调回来多加历练”
“不要这么不情不愿啊。”徐怀笑着说道。
史轸心怨道:挖坑将自家妹婿埋进去,哪里可能会心甘情愿?只是徐怀一定要将魏成隆当成棋子扔入局中,史轸也没有办法不答应,他这时候就想着将儿子史珣调回楚山,挖坑这事总不能让史珣去做。
“行啊,楚山缺个主簿,史珣回来去给程益当助手锻炼一两年看看!”徐怀说道,“但襄阳那边的事,你要帮琼儿多加留意”
“这事史轸省得,但襄阳那边太缺适合人手了,可以请邓统制举荐晋龙泉到襄阳任事!”史轸说道。
置楚山县时,唐天德、晋龙泉二人都选择投附楚山,但晋龙泉却还不动声色的留在泌阳县尉司任个小吏,并没有直接进入楚山任事。
这事知道的人极少。
虽说邓州、唐州合并成南阳府,还是以战略地位更重要的泌阳为府治,但在人手有限,史轸主张将晋龙泉这样的人,优先安排到襄阳去,补充那边的人手不足。
而邓珪此时作为左宣武军统制,举荐几个旧识到都部署司或大元帅府司马院任事,则是轻而易举之事。
同时此事也可以确认一下邓珪当初对徐怀的承诺还有没有效。
“可以安排晋龙泉去襄阳,但这事不需要劳烦邓珪,”徐怀说道,“在襄阳落几个闲棋冷子,也是以备有患,却非处心积虑要做什么,我们不能混淆了这个界限!”
徐怀最初希望邓珪留在景王身边领军,主要还是考虑倘若景王不得不率守陵军回汴梁参与防御,到时候邓珪及所部可以作为应对汴梁乱局的一步棋可用。
时变势变事变。
邓珪从最初名不见经传的巡检使、营指挥使,此时摇身变成左宣武军统制,变成殿下身边最受信任的武臣之一,地位甚至不在他之下,徐怀很难说邓珪此时没有与楚山切割的心思。……
邓珪从最初名不见经传的巡检使、营指挥使,此时摇身变成左宣武军统制,变成殿下身边最受信任的武臣之一,地位甚至不在他之下,徐怀很难说邓珪此时没有与楚山切割的心思。
倘若邓珪想保持独立,与楚山切割,徐怀也能理解、接受。
而这时候拿晋龙泉去试探邓珪,甚至迫使他继续跟楚山捆绑在一起,徐怀反而担心有可能弄巧成拙。
强扭的瓜,永远都甜不了。
与其这时候继续迫使邓珪从属于楚山,还不如继续保持友好默契、相互援应的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