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未有质疑,北雁暗自松了口气,可此时,月洞门后正巧走出两人。
“公子今日不为殿下跳舞么?”跟在后头的穿着素衣,明显是小厮。
而行在前方的那位则一袭竹青锦袍,身形高挑,模样生得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今儿天冷,不好脱衣裳,还是抚琴为妙。”男子嗓音清冽,音调不高,却正正好被廊下几人收入耳中。
不是嘱咐他暂且待在厢房里,千万别出来,怎的还舞到跟前来了!!!
北雁身形僵滞,险些两眼一黑。
“跳舞,弹琴,还脱衣,这算的是哪门子账?”
声色沉朗,语气难辨,北雁抬眸,恰是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长眸,恍若直坠寒潭,怵得人颇想冒冷汗。
“这不是看殿下在府中闷得慌,顺便……热闹热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北雁面露窘色,连自己都觉得眼下无论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
而那名青衣男子,李承煜是有印象的,乃乔松阁之头牌,名唤亭州君。
昨日搜查乔松阁时,这人便坐在廊下小酌,同时眺望着甘棠轩,一副情深款款,却受到冷落的幽怨模样。
淡淡收回视线,李承煜面无表情道:“召小倌上门行乐,大总管觉得这算不算出格?”
“……”
北雁这会子当真是再难启齿,只想低头装死。
头顶飘落一声嗤笑,用不着瞧也知晓脸上的神情有多么嘲讽。
赭色衣摆凛冽如风,转眼就消失不见,北雁这才敢抬头去望他背影。
萧肃巍峨,犹如玉山,好看是真挺好看的,可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冰冷疏离。
北雁欲哭无泪,内心默念:殿下,小的尽力了,您自求多福吧……
直至阔步迈出门槛儿,方才一直在耳畔聒噪的少年都未再出声。
像是霎时想起什么,李承煜突然侧首,稍带揶揄地丢了一句:“这福气给你,你想不想要?”
绪风:“……”
本想着将军早已过弱冠之年,房里却连个人都没有,若能与公主成事倒也算一桩佳话,毕竟总不能真让李家绝后。
反正苏璟这皇位很快就坐不安稳了,若是将军也喜欢,直接把人抢走就是了。
但眼下,绪风有些脸疼:“……”
似乎会变绿,要不起。
——“你是头一个踏入此地的男子……也会是唯一一个。”
此刻再想起这话,与她身上穿的衣裳,李承煜只觉好笑,而昨日往他嘴里塞的东西,也保不准给多少男人塞过。
说不清是恼火还是恶心,男人眸底笼上阴翳,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句话都信不得!”
音色冷肃,仿佛给黄昏时节再添一分凉意。
而此刻的月洞门内,亭州君暗自远眺,对这满身的薄怒很是满意。
桃花眸里凝着意味不明的神色,亭州君仔仔细细打量。
直待对方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拂袖转身,略透不豫的俊面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