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管事们纷纷应下。
待到看见穆小姐手中的甲字对牌,他们弯下的身子更加谦恭。
管事们离去后,镜熙留下了王府大总管,单独商议些细节。
“至于厨子,想必人手不够。”她道:“你们也别拘泥于王府的人还是王爷在外产业的事儿了,找到清芸楼里的大厨们。他们里头一些人本就是京城的,想必住在附近,即刻让人把他们接来,许给他们平日五倍的工钱,再往他们家里送些过年的吃喝。让他们明日来王府做事,直到元宵节后。”
清芸楼是京城内最大的酒楼,每一道菜肴点心吃食都价格不菲。
国丧期间,别的酒楼都停了酒肉,只做清真素食,且不堂食只外送到家。
清芸楼做得更为极端,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居然关门停业。
说是国丧过后再开门。
当真是放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赚,看得多少人心疼,很替清芸楼的东家不值,只为了个国丧就少得几万两银子。
其实清芸楼的东西,镜熙已经吃了好多年。
那里也是寂王的产业。
彼时先皇刚死不久,寂王接手一切事务帮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虽闲在后宫,也没甚胃口。即便心里高兴得很,再也不用面对先皇了,可想到他死时候的鲜血淋漓场景,每每都要噩梦缠身食不下咽。
寂王不知何时办了个酒楼,每日变着法子地让厨子做了好吃的,带进宫给她和皇儿吃。
那时候皇儿还小吃不得这般食物,自然都落入了她的碗中。
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那清芸楼居然成了京城中最大的酒楼。
想来以寂王的智谋和手段,不论做哪一行,总能成为最厉害的那个。
但,正因为此前长久信任他、吃他带来食物的经历,她才会接过他递来的毒酒后,想也不想一口咽下。
也真难为他惺惺作态铺垫那么多的时日。
委实不容易。
不过她也并非是钻牛角尖的性子。
寂王以前针对的是身为太后手掌权力的她,而不是现在的穆小姐。想他目前为止对明安伯府和穆家都不错,她也不至于把对他的怨恨牵扯到如今的事务中去。
心里暗暗的厌恶他就好,没必要将前世的个人恩怨牵连到现在的几家关系里。
王府大总管姓庞,听到这话后却是暗暗心惊。
满京城里,没几个人知道清芸楼是王爷的产业。
而王爷居然把这些话都告诉了眼前的穆小姐。
诚如之前听到的风言风语,这位穆小姐果然在王爷心里是不一样的。
他不敢多觑眼前的漂亮女孩儿,只低着头躬身应诺。
等到发现穆小姐拿出的是甲字牌,向来沉稳干练的庞大总管几乎都要昏厥过去。心里惊涛骇浪了许久后,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属下定不负小姐吩咐。”
说完后,依然恭敬都弯着身子,拘谨地退了下去。
镜熙倒是没觉得庞总管这样的态度有何不妥的。
宫里的人行事做派极为规矩,比这位庞总管做事儿还要恭谦的人多了去了,他这般也没甚太过稀奇的。
想必是寂王调教得好。
陶鸥却是脸色微有变幻,只她久在飞翎卫,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子,这才压住了内心的惊诧。等到庞总管走出很远了,她才钦佩地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待穆小姐可真好。”
镜熙觉得这话没头没尾的,拿起书册的时候抬眸瞥了她一眼。
陶鸥道:“王爷居然把清芸楼是他名下产业的事儿与您说了。想必是极其信任您的。这个事儿我都是头回听说。”
镜熙捏着书册的指尖不由得猛然攥紧。
实在疏忽大意了。
她没想到寂王居然没把这事儿告诉过身边人。既然如此,刚才的那一番安排下去又该如何解释?
镜熙忽然想她刚在寂王府住下时,送到她院子里的那些菜式。
缪承谦当时和她说,其中一道翡翠玉雪山,是清芸楼大厨的手笔。从来不曾在菜单上出现,只有他吩咐了清芸楼,他们才会去做。
其实她在宫里是吃过的,还很喜欢。当时看到后听闻他那句话也并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清芸楼在国丧期间早已闭门谢客。
而寂王却能支使那些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