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噪鸦栖转即过,又到舜华张扬肆意、繁盛煌煌的时候。
细风拂过,枝头一朵舜华沿着窗牖飘落在案上。
晏长珺端坐,伸手捻起那朵花,捻碎。
残碎花瓣落在一封密信上。
上面所录的是那日宫变的调查,璇玑人还未归,她先送了封信回来。
如晏长珺所料,果是衡王不满皇帝,所以趁机起事。但是走漏了风声,这事情几乎未起便已经压下。
皇帝隐忍不发,先是叫人调查,最后草草找了几个替死鬼出来顶罪,到了最后也没和衡王扯上联系。
但是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不过晏长珺今日端坐等待,不仅仅是为了追究那日宫变。
她听到窗外的风动声音,紧接着一袭劲装的女子便倏地落地。
其人剑眉星目,双眼炯炯,腰刀上面又悬了块玉。
“殿下,这是您上次吩咐属下的事情。”璇玑俯身,送上一沓封好的信。
晏长珺伸手接过,依次将这些信封打开,随口问道:“已经调查好了?”
“是,这上面便是贺镜龄的家世,还有这个人……”说至此处,璇玑忽而一顿,“最近惹上的事情。”
晏长珺漫不经心地问:“惹事?她最近惹上什么事情了?难不成是因为那一夜?”
话到这里,晏长珺兀自轻笑。谁又找了她麻烦?
璇玑摇头道:“这事是一起的,有人检举锦衣卫执法不公,借着执法的名义骚扰百姓、收受贿赂,还有贪墨……”
晏长珺此时已经拆开第一封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贺镜龄的各种信息。
自然,也包括她的生年与生辰。
指腹抚过干透的字迹,微微用力——
“这上面所记,都是真的?”话音像浸在秋风里的刀,不自觉便迫得人胆寒心颤。
璇玑点头:“是的,只不过这贺镜龄从前过往很少,这些已经是属下能够找到的所有消息。”
贺镜龄,如今二十一岁,她越级擢升的原因,是因为皇帝的仪嫔贺徽仪是她的“姐姐”。信上证据表明,这些都是皇帝生拉硬拽的。
但不重要,皇帝想要擢升谁,有个由头就是了。
还有她的家人:母亲和妹妹。贺镜龄那夜所言不假,只是关于妹妹的她没细说。
还在准备女官考试?晏长珺沉思一瞬,倘若这妹妹争气,她们还能有缘在贡院相见。
除却这些,上面还有贺镜龄这一年来的事迹,但二十岁以前就像一张白纸。
“贺镜龄的过往相当干净。”璇玑补充。
不是干净,至少对她如此。
晏长珺不置一词,轻轻阖眸,问起上个话题:“贪墨了,然后呢?”
“这些都是东厂太监的番役检举的,就在这十余日,有不少人举报了贺镜龄,说这贺千户借着出任务之名,四处游荡欺压百姓,还强占田产……”
大兖一朝闲官甚多,锦衣卫养了太久,如今名声并不好。
“她强占田地?如何又在这十余日内出事?”
番役,不过听了是城中一些游手好闲的混混、城狐社鼠的线报,便以此为证据要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