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衍脸色愈发青白,“这这这”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继续瞪眼看着贺镜龄,“难不成贺大人还没有一匹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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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衣卫,钦赐飞鱼服——如此种种串起来,徐之衍也便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他听他宫中远房表兄魏公公说过此人。
贺镜龄无语,这人不敢冲着晏长珺发疯,怎么就冲着她来?当着晏长珺的面发作,其实也是拂公主的面子。
但这家伙不敢直接对着晏长珺发作,对贺镜龄来说自是一种启发:如今晏长珺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像是很享受一般看着两个人为了她大打出手。
倒是贴合原著。
“对不起,”贺镜龄出人意料地低眉顺眼,大高个儿却将头埋得很深,“驸马爷,在下也是护主心切,今夜宫变仓促,殿下出离的时候又遇见歹人,贺某不过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徐之衍本来心中就憋着一股子气没地方撒,碍于晏长珺在场,他也只能一点一点地渗,哪里知道贺镜龄会是这种反应?!
往日他遇到这种事情,那些被他训斥的小白脸都不敢答话,而晏长珺也从不干涉!毕竟他还是明面上的驸马。
可是贺镜龄这话却把在旁边观望的晏长珺拉下水。
这讨厌的家伙甚至还在说:“贺某家贫,确乎买不起马,俸禄都去贴补家用。但策马伴送也不一定能护殿下万分周全。总之,都是贺某的不对,还请驸马看在贺某一片诚心的份上,宽恕在下。”
徐之衍被贺镜龄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知道贺镜龄在空口白牙胡说八道!这些锦衣卫的待遇可好了,哪里至于买不起一匹马?!
至于这一片诚心,更是颠倒黑白!分明就是不轨之心!
徐之衍本想再说什么,却看见晏长珺眸色深沉,这是她愠怒的表象。
“贺大人已经解释得够多了,”晏长珺懒声,“一片赤胆忠心,无可指摘。”
贺镜龄这才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方才都是她试探着瞎说,晏长珺这一句“无可指摘”,才算是一锤定音。
也不知道是真有用还是假有用——但目前来说,晏长珺似乎是受用的。
徐之衍讷讷半晌,磨了磨后槽牙,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来:“既然如此,在下那就应该感谢贺大人。”
他特意把“感谢”两个字咬得很重。
贺镜龄一脸无辜茫然:“在下身为锦衣卫,不论是捉贼缉盗还是护卫公主,都是分内之事。既然是分内之事,驸马无须感谢。”
徐之衍更想一巴掌扇贺镜龄了——可是贺镜龄气势压他一头,他又是个文质彬彬的儒生,怎可和这种大老粗怄气!
“你,你……”他支吾着,仍旧说不出完整的话。
无瑕圆月光影落地,时候已经不早了。
三人间,尴尬的气氛逐渐凝实。
“差不多了,”晏长珺再度开口,“本宫今夜陪驸马已经够久了,驸马请回吧。”
言毕,晏长珺不做丝毫停留,提裙便往府中走去。
她一走,徐之衍的面色立刻又阴鸷下来,正欲诘难贺镜龄,还没等他开口,绿绮却突然在旁边提醒了一句:“贺大人,公主殿下让您跟着她一同进去。”
这下轮到贺镜龄失语了,她满心疑惑地瞧着门口匾额上写的“嘉琅公主府”五字。
斑驳得像是落了漆,公主府何等财力,不是不修缮,只不过是晏长珺有心保留。
绿绮再度提醒:“贺大人,请您进去吧。”
贺镜龄这才从思绪中抽身,连连点头,说自己这就进去。
看来她今夜得当气人工具人当到底啊——
徐之衍看晏长珺走时不曾搭理贺镜龄也不曾理他,心下勉强舒坦,可是这下他自然不舒坦了。
他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看着贺镜龄高瘦挺拔的背影离去后,在地上狠狠地踩跺了两下,不由分说也要跟着进府。
府门口的小厮没有拦住徐之衍,任由他进去了。
徐之衍步履仓促地走进偌大的公主府,心里面又急又怒:他和这三婚公主成亲三年,却从来不曾好好地在公主府转悠过!
他如今进来了,甚至找不到这公主的寝殿在什么地方!
好在公主寝殿上覆琉璃瓦,光莹明亮,他很快便找到了所在。
贺镜龄进得,他堂堂驸马爷怎么进不得?
想到这里,徐之衍便要迈步进去,却被绿绮无情地拦住:“驸马留步。”
“那锦衣卫进得,本驸马就进不得?再说了,今日是公主叫本驸马来的!”他咬牙切齿。
绿绮语气平静:“驸马请息怒,殿下今日来了月事,您还是请回吧。”
这句话更让徐之衍气得七窍生烟。
“月事?”徐之衍不可置信地瞧了一眼那烛影晃荡的窗牖,“里面的那家伙又算什么?”
绿绮更淡定了:“正因为殿下来了月事,所以才无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