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衡王意图谋逆杀死皇帝,放了一把火意图驱散宫人。晏长珺作为操有实权的长公主,自然有人贴身护卫逃离——如今贺镜龄所站的地方,便是等一会儿公主逃离的必由之路。
她的上司锦衣卫指挥使裴缙才没有让她换岗,只不过是她要让这位公主殿下认识认识她罢了,撒个小谎而已。
先刷个脸再说。
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绣春刀,等待时间流逝。
不料却有一宫人出现,细声细气地叫了她:“大人,您是锦衣卫吧?”
贺镜龄瞥了一眼来人,脸上立刻挂起温润的笑:“是。”
衣服已然摆明身份,她今晚还是特地穿的钦赐飞鱼服。
那宫人见贺镜龄一表人才又温润如玉,心下松缓不少,便说明了来意:“宴会那边缺些人,陛下叫我们过来找几位锦衣卫撑场面。”
贺镜龄长眉微挑,这才意识到这也是原书剧情之一。
她的上司裴缙就是在这里结识了公主殿下。
尽管贺镜龄如今打算只是在必经之路刷个好感,但“撑场面”一事找上了她,她也不会拒绝。
须知这锦衣卫里面离了她,还有谁当得起“场面”二字?
也算是这宫人找对人了。
她应下,利落跨步跟在宫人身后。
贺镜龄其实今夜本不当值,裴缙出于某种考量将今夜锦衣卫全部换成了中年有家室者,想要断绝除他以外的一切可能。
瞧瞧,这争宠不就争上了吗?男疾男户。只不过贺镜龄不感兴趣,她还不想先得罪上司,于是选择了换岗。
却不成想,又被拉到了宴会现场。
中秋夜宴规模宏大,四处列座,座上瓜果盘碟堆垒如山,言笑晏晏,推杯换盏。人人面上都洋溢着幸福色彩。
浑不知一场宫变即将到来,墨色苍穹中挂着的圆月,似乎泛凝起了一层冷漠的银霜。
贺镜龄却不在乎,她心下却是好奇那公主的长相。
想来这女主能美到哪里去?呵呵。
她跟着宫人到了宴会场地,顺便衔上了裴缙惊讶但愤怒的目光。
碍于旁人在侧,裴缙不好直接质问贺镜龄的突然出现,他只能皱眉不悦。
“陛下,您要召见的锦衣卫来了——”适才引路的宫人一路小跑,跪于皇帝的御座面前,“他们就在那里等候呢。”
闻言,皇帝哈哈大笑,“好,好,大家来看看,看看朕的锦衣卫!”
太监一声传一声,贺镜龄等人也便跟着侧头看去。
皇帝如今年纪尚轻,威严不盛,饶是居于上首,华彩却仿佛全然聚在左侧——那满头珠翠、一袭红色盛装的公主。
宫灯掩映,灿烂光线描画过她漂亮而又朦胧的轮廓。各色灯翳纷落,同珠翠一起辉映,衬得她宛如神明。
灯翳扑落在晏长珺稍稍下垂的眼尾,勾勒出宛如将要振翅高飞的九天凤凰般的眼形。只一垂眸,哀慈尽显。
但略有惫色。
晏长珺对这种宴会本就兴致缺缺,只觉没有新意,无聊地捏着手中玉白瓷杯。闻说召见锦衣卫,她这才抬眼看了过去。
她此前似乎听说过有一位锦衣卫美得不得了,已经有许多有心人想要旁敲侧击引荐,只不过她的确无心,便一直搁置——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对她没有什么大用。
但看一眼总不会怎么样。
恬淡平静的侧眼,却仿佛凝入天地的灵气。
乌发朗眉,当风而立。
待看清那人容颜时,晏长珺只觉呼吸一滞——
心中葳蕤草木,一瞬萧疏落尽。
涛澜汹涌,风云开阖。
隔着招摇锦幔,隔着万千灯盏,天地间,只余她们迢迢的一眼。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旁边的贵女诧异开口,“您怎么啦,看到什么啦?”
公主殿下捏得那杯壁都出现了丝丝裂痕呢。
按说殿下那位置看过去,理应看到的是裴缙大人呀!裴大人也是青年才俊,怎会让公主殿下愤怒得捏碎杯子?
晏长珺这才恍然回神,却只看见那人的清隽背影,穿的却是飞鱼服。
“没,”晏长珺矢口否认,语气相当平静,一如往日,“本宫只是好奇。你说,这人死啊,还能够复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