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贼寇,忽然瞳孔猛的收缩,看向了帅营外,不远处的杂草堆里钻出来的几条黑影。
“地道,有地道!”
又忽然之间,沈烈明白了什么,这高邮湖畔风光秀美的青草地上,便是漕帮贼人为他精心预设的战场!
而那一个个地道口,竟是开在一个难以侦查到的水塘,又或者荆棘密布之处。
随着砰的一枪撂倒了一个扑过来的影子,营中亲兵便蜂拥而来,在沈烈面前布下了盾阵。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随着各种飞石,弓弩,飞镖,袖箭激射而来,火星四射中,官兵也开始奋勇还击。
这时候已经组织不起排枪活力了,可沈烈所部长期的操练在这一刻见到了效果。
经历了被偷袭的慌乱之后,锦衣卫缇骑中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卒,在这一刻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战斗的本能让老卒们在混战中,下意识的结成了鸳鸯阵,这只怕是深入骨髓的记忆。
刀盾护身,长枪护卫两翼,躲在中间的火铳手开始巡机猎杀目标,随着一个个小队组织了起来。
便好似一页页狂风暴雨中飘荡的小舟,看上去随时都会倾覆,可竟然却神奇的顶住了。
激战了不知多久,面色铁青的沈烈坐镇帅营,看着面前的护兵将贼寇一一射翻在地,而喊杀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夜雾越来越大,而距离天亮最少还有半个时辰,呛人的硝烟气味中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湖中粮船还在燃烧,岸上的贼寇却在官兵的抵抗下伤亡惨重,所剩不多的生者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到处都是尸体,可官兵却不敢动。
一个个全身浴血的军官,老卒低喝下,一个个营地里,沿着湖畔展开的锦衣缇骑们保持着战斗姿态。
而紧接着喊杀声再起,水洼里,荆棘丛中更多的地道口被打开了,肤色杂乱的各种凶徒鱼贯而出。
还有点赤着上身,跳着大神,挥舞着各种兵器再一次向官兵营地中,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起了进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潮水一般的攻击中,沈烈面沉似水,看着面前亲兵组织起的钢铁防线,在贼人的冲击下渐渐出现了松动。
有人倒下,有人补上。
而沈烈身边原本站满的护兵人数也越来越少,最紧要的时刻,左前方响起了战马嘶鸣声。
危机中。
竟然余咨皋领着千余骑从旁杀出,披甲铁骑踩着泥泞斜刺里撞入了敌群中,从贼寇最密集处横穿而过。
他和所部千余骑离帅营远一些,远远的落在后队,故此率先从贼寇的纠缠中摆脱出来。
岌岌可危的战局稳住了,第二波夜袭的贼寇丢下了成片的尸体后仓皇退却,而沈烈的面色却更加冰冷。
直到天亮,随着一轮旭日东升,太阳光驱散了薄雾,而展现在沈烈面前的是三个方向。
正在向着他逼近的贼众精锐。
看着那密密麻麻,如山一般徐徐推进的军阵,沈烈心中又是一沉,知道今日这一仗怕是很难善了。
夜袭失利过后的贼众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大咧咧的展现出身为官兵的本来面目。
而这密密麻麻的军阵中,贼寇装备着大量火铳,土炮,甚至还推着一些火箭车,而至于这些贼寇都是些什么人。
沈烈心知肚明。